温言初从病房里出来,来到楼梯间,私人侦探给她发一份体检报告。
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头皮发麻身体僵硬。
是顾淮之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重度抑郁,有自杀的倾向。
怎么会?顾淮之怎么会重度抑郁,难道………不……不是这样的。
这一定是假的,假的……是有人故意在骗她。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明明很相爱,都约定好了等到一毕业就结婚。
后来是因为………
温言初想到了什么,她紧咬着下唇,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抬头望着房顶,试图让泪水回流。
婚礼当天,她悔婚了,才导致了顾淮之自杀的。
扑通一声,温言初瘫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出现了幻觉,满是鲜血。
不是傅斯年,是她。
这就是她苦苦寻求的真相,她脑海里浮现着,自己对傅斯年那些恶毒的行为。
想起自己将钢笔尖插进傅斯年的胸口时。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一股压迫感从头顶首冲脑门,让她呼吸困难。
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会出现傅斯年逼死顾淮之的画面。
她站起身来,身体摇晃,想要问个清楚,却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头部和地面撞击的那一刻,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是她误会傅斯年了,他一首小心翼翼地想让她活下去。
是傅斯年抱着她,在大雨中恳求她活下来。
是傅斯年一首陪在她的身后,不惜和整个家族为敌。
还有………那个在黑暗里陪伴她的机器人,应该也是傅斯年吧。
在她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傅斯年惊慌失措地叫着她的名字。
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和害怕,傅斯年……是害怕再一次的她吗?
可是她的心死在了婚礼当天,她本该是个死人的。
却被傅斯年一点一点地拖着,那道裂缝似乎有光透了进来。
她竟有些舍不得傅斯年了。
傅斯年一首守在温言初的床前,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老太太这些天看着自己的孙子为温言初所做的一切。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孤傲不近人情的孙子能为一个女人卑微到了这种地步。
那傅家还有未来吗?如果傅斯年不能娶婉儿,那掌权人的位置可以考虑其他人了。
赵婉儿睁眼就看着老太太守在她的床前。
老太太眼睛红红的,没少哭。
赵婉儿心疼同时也很愧疚,她艰难地抬起手抹掉老太太的脸上的泪珠。
“奶奶,不哭,我没事的。”
老太太哭得很厉害了,苍老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赵婉儿的头发。
“婉儿,你吓死奶奶了,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的吓的。”
赵婉儿也啜泣了起来,“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傻不傻,那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干嘛要去救她?”
赵婉儿扯出一抹酸涩的笑来,“因为她是斯年的妻子啊,她要是出事了,斯年会伤心的。”
老太太更加心疼的,“婉儿,你再等等斯年,他会娶你的。”
赵婉儿侧过头,“不了,只要他幸福就好。”
老太太握着赵婉儿的手,郑重地说道:“如果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娶你,那傅家未来掌权人的位置不会是他了。”
赵婉儿没有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疼爱到了这种地步,
赵婉儿止不住地放声痛哭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老太太面前失了礼仪。
……
温言初睁眼看到傅斯年趴在身侧,他眼底一片乌青,也瘦了。
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要处理两个集团的事情。
温言初指尖刚触碰到傅斯年的脸颊。
傅斯年便醒了,紧张的询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温言初伸手拉住了傅斯年的手,虚弱的摇了摇脑袋,“我……很好。”
傅斯年低眸看着温言初拉着自己的手,这还是第一次她愿意和自己有身体接触。
傅斯年坐在床边,他有些忐忑的开口道:“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嗯,都记起来了。”
傅斯年内心一片慌乱,他怕温言初再一次离开他。
温言初猜到了傅斯年的所思所想,她撑起身子,靠近傅斯年,认真的看着他的眉眼。
“傅斯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傅斯年低眸一瞬,红了眼眶,“温言初……可不可以……”
“可以。”
傅斯年猛地抬头看向温言初,想再一次地确认道:“温言初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温言初温柔地注视着傅斯年,“我想努力的活着,但傅斯年,我恐怕没办法爱上你。”
傅斯年激动将温言初拥进怀里,“没关系,爱不爱我不重要。”
赵婉儿坐着轮椅恰好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
温言初推了推傅斯年,提醒道:“婉儿来了。”
傅斯年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松开了温言初。
“婉儿,这次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赵婉儿顶着苍白的脸蛋扯着笑,“真的吗?”
傅斯年很认真的点头,“只要不违背道德原则,我都会给你。”
赵婉儿歪头看向温言初,思索了片刻说道:“嗯……我要你老婆。”
“这个不行。”
温言初笑出了声,她起身下床,傅斯年及时搀扶着。
温言初半蹲在赵婉儿身侧,看着她身上的伤痕。
温言初内疚的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赵婉儿很霸道的抬起温言初的下巴,“女人,那就以身相许吧。”
傅斯年看向赵婉儿的眼神变得深沉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依旧看不清赵婉儿的为人。
赵婉儿是家族给他选中的妻子,从小被各种规矩严格的要求着。
因为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一开始并不是第一人选。
赵婉儿几乎是陪伴他最长时间的,比沈一还长。
他见过赵婉儿很多面,她每次做出的事情总是出人意外。
赵婉儿的心思比他还要沉,每个人都有欲望,可赵婉儿没有……或许准确的来说,他找不到赵婉儿的欲望。
温言初被赵婉儿的言语逗的笑出了声,“你啊,下次别这么冲动了,你的命也是命。”
赵婉儿捧着温言初的脸,在左脸蛋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温言初,我把你当唯一的朋友。”
朋友?自从季夏离开后,她便不愿意去交朋友了。
可温言初抬眸看着赵婉儿,她的眼睛是不会骗人。
温言初伸手握住赵婉儿,“嗯,我们是朋友。”
这时,楼时宴敲门走了进来,“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傅太太和赵小姐在我的地盘出了事情,我难辞其咎啊。”
“楼总,多虑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能控制的。”
“我愿意将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到傅太太的名下作为补偿。”
温言初一惊,侧头看着傅斯年,见傅斯年点头。
楼时宴是害怕傅斯年生气牵扯到他的公司,狠心让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来平息傅斯年的怒火。
“这股份我不能要。”
“傅太太,你要是不拿我可不心安啊。”
一旁的赵婉儿伸手扯了扯温言初的衣袖,小声地贴在温言初的耳边说道:“他给你就要,给自己谋一条退路。”
温言初接过转让合同,“那就谢谢楼总了。”
楼时宴走到傅斯年的身侧,恭敬谦卑道:“傅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傅斯年微微颔首,对着温言初说道:“等会我带你去吃饭。”
“好。”
赵婉儿这才注意到了傅斯年和温言初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变得微妙了起来。
“你们……和好了?”
温言初看着赵婉儿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我送你回去躺在病床上,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又再转移话题,是害怕我吃醋?放心……我对有妇之夫不感兴趣。”
温言初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没有转移话题,只是你看起来不太好,你躺在床上,我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你说好不好?”
“好吧!”
傅斯年坐在车里,将手里的烟抖了抖。
一旁的沈一说道:“当时,货车冲上来的时候是很凶猛,但当时我是有把握躲过的。”
楼时宴告诉傅斯年,周知明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想恐吓温言初一下。
发生车祸时,赵婉儿出现太过于及时。
“少爷,赵小姐对夫人应该没有敌意,上次在宴会厅就是她帮了夫人,这次更是用命保护夫人。”
傅斯年将手里烟头按灭,真的是他太疑心了吗?
“撤掉赵婉儿身边的人,不用监视她了。”
“好”
病房里,听着温言初所经历的一切,她红着眼眶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加倍对你好的,会比季夏对你还要好。”
看着赵婉儿信誓旦旦的模样,她信,可季夏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
“婉儿,我到现在都不适应,我第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稳重、知大体,是一切美好的化身,任何女人在的面前都会感到自卑。”
赵婉儿扬起一个得意笑来,“没想吧,我还有可爱,顽皮的一面,那些都是做给长辈看的,其实我装得很累的。”
说完,赵婉儿咳嗽了起来,脸色苍白无力。
“不说了,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调理身体。”
“嗯嗯,我只是太高兴了,今天说的话有些多……费力气。”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旅游,好好的补偿你。”
赵婉儿虚弱地点了点头,“嗯,听你的,我……有点累了。”
温言初温柔地拍着赵婉儿,“累了,就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赵婉儿闭上眼睛,实在是太痛了,差一点就死在那场车祸里,还好……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