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傅斯年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所有的异样情绪都是在想起温言初这个人时出现了。
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是他的心里装了一个人。
他喜欢上了温言初,可是那个人并不喜欢他。
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
A国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比京都还要早。
他和温言初很小就认识,只是她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不记得也好,他记得就行。
从他记事起,就有人对他耳提面命,告诉他,他是傅家的独子,担着两个姓氏的未来。
世家大族,向来注重家族荣耀。
八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受不了家族的高压的教育,从家里偷偷地跑了出来。
那年的温言初是她人生最痛苦的一年。
他们在大雪天相遇,温言初以为他的是个没有家的野孩子。
带他回了她的家,因为有个酗酒好赌的父亲。
每当她的父亲回家时,傅斯年都被藏进衣柜里。
就这样持续了一周,雷雨交加的夜晚,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在下雨天发生。
那个叫赵德的男人再一次的酗酒,砸了本就贫困潦倒的家里所剩不多的家具。
他躲在衣柜里看见,男人将摔碎的啤酒瓶扎进了温言初母亲的大腿里,血流不止。
温言初小小的身躯挡在她妈妈的面前,跪求男人放过。
可是男人早就家暴成性,他将年幼的温言初摔了出去。
温言初浑身都是血,但还是一瘸一拐的再一次挡在她的妈妈的面前。
倔强不肯叫出声,不肯说一句痛。
傅斯年用力的撞着衣柜,终于将外面的锁挣脱开。
在男人啤酒瓶落下的时候,他挡在温言初的面前。
人生第一次被人家砸啤酒瓶,挺痛的。
他的出现,并没有让男人停手,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男人身材魁梧,打起人来拳拳到位,他试图反抗过,但力气悬殊,他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他是男孩子不能让女孩子受伤。
虎毒不食子,赵德还是停了手,但将所有的暴力都给了温言初的母亲。
整个巷子里都充斥着女人痛苦的嘶喊声还有温言初的求饶声。
温言初发了疯地咬着赵德举起的手臂。
赵德用力的抽着温言初的巴掌,傅斯年捡起地上的啤酒瓶,奋力的朝着男人裆部砸了过去。
男人吃痛一声,红了眼,扬言要杀了他们。
温言初的母亲趁着赵德倒地不起的时间,拉着两个小孩子出了门。
温言初母亲大腿受了伤,她怕拖累自已的女儿,竟将温言初托付给傅斯年。
傅斯年在想,那个时候温言初的母亲无计可施,才会想到将自已的小孩托付给另一个小孩。
温言初是爱她妈妈的,没有抛弃,傅斯年和温言初将人拖进了一处偏僻的拐角处。
她四处求人,能不能有人帮她打一通120的电话。
赵德很快追了出来,年幼的温言初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她亲吻着妈妈的脸颊,“妈妈,我会救你的。”
说完便跑了出来,傅斯年也跟了上去。
赵德很快发现了温言初的身影,大步的追了上来。
温言初跑到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赵德上来就是一巴掌,嘴里全都是诅咒谩骂。
有人也想好心地劝阻,却被旁人拉住。
赵德裤腰挂着一把刀,无人可帮他们。
有人报了警,可当时温言初知道,警察来了顶多是劝说几句,最后都会以家事草草了结。
她冲了上去,傅斯年也冲了上去。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把小刀,在傅斯年以为那把小刀会刺向赵德时,温言初调转了小刀的方向,在无人看见的方向刺向了自已。
当血液喷溅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乱了。
温言初小小的身躯躺在傅斯年的怀里,她笑地看向自已的父亲。
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赵德当街行凶。
他将温言初和她的母亲送到了医院,傅家的人也找来了。
赵德的能坐这么多年的牢,是傅斯年求家里长辈的。
他再次的找到温言初时,也是个下雪天。
她们搬了家,温言初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后会把你忘了,不要再见面了。”
那时候,他不懂,他们好歹也算经历生死的人,为什么会成了陌生人。
为什么温言初要 选择忘记他?
长大后,他懂了,他见过她最糟糕的一面,她不想再一遍一遍地回忆起不堪的经历。
忘记他,是她对自已最好的保护。
多年以后,当他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地想去见她。
果然她不记得自已了。
傅斯年回到别墅,没有开灯,熟练地按动打火机,仰头吐出烟雾。
再给自已两年的时间,忘不掉那就不忘了,装在心里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傅斯年将目光移到了窗帘抖动的地方,他蹲下身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进来的。
傅斯年以前没有养过小动物,看着小家伙使劲地蹭着他的腿,傅斯年有了怜悯之心。
傅斯年将小狗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
不禁笑出了声,家族逼着他成为一个强者,一个没有感情的掌权者,最不希望傅斯年有怜悯之心,这是大忌。
如今的他不仅有了怜悯之心,还有了软肋。
家族多年的心血被他毁于一旦。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温琴看了墙上的钟表,时间还来得及,她最后一道松鼠鱼马上就出锅了。
房门被敲响,温琴擦了擦手,赶忙去开门。
裴泽恩笑嘻嘻地说道:“阿姨,晚上好啊。”
“快进来,外面冷。”乐呵呵地将裴泽恩迎进来。
“阿姨,我是不是第一个到的。”
“言言和淮之晚点才回来。”
裴泽恩打趣道:“他俩就要打一顿,大年三十的不早点回来陪您吃年夜饭,罪大恶极,就知道谈恋爱。”
温琴将松鼠鱼端了上来,“是不是你最爱吃的。”
裴泽恩的眼睛都直了,不停地吞咽口水,“阿姨,你就是我的神。”
“快尝尝。”
裴泽恩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滑嫩的鱼肉塞进嘴里。
品尝到鲜美的味道时,裴泽恩浑身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