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信封应声而落，准确地掉进褚奚怀里。
说是信封，待褚奚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暗红色的硬纸片，上面用鎏金字体写了三个大字以及一个标点符号——
幸运儿？
他把纸片重新塞回去，双手揣在口袋里不急不缓地进了门。
里面是一片黑暗，随着他的到来，前方开始一点一点闪烁着红色的光，门自动关上，头顶的白炽灯啪的亮起。
褚奚这才看到了房间的全貌——
一把椅子，和一个信号不好的电子屏。
他走了几步自觉坐到椅子上，这把椅子没有外面那把坐的舒服，有点硌，他蹙着眉给自已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滋滋滋——
眼前晃了一瞬，几个黑色的大字开始扭曲地在空中浮现，分别是【家人】【爱人】以及【朋友】。
白炽灯的亮度倏地暗下来，电子屏幕里发出几句阴恻恻的笑声【如果有人能代替你死亡，你的选择是？】
“我做不了选择。”
褚奚的手仍然插在口袋里，他直视着电子屏，眼底一点怯意都看不出来。
【那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帮你选哈哈哈！】
它咯咯咯地笑着，选了第一个。
褚奚没什么反应。
——选择失败，未检测出生命，选项作废。
【可怜的孩子，那只好选第二个啦~】
——选择失败，未检测出伴侣关系，选项作废。
屋内沉默了一瞬，它似乎开始生气了，牙齿用力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褚奚耳边炸起，然后气急败坏地选了第三个选项。
人不可能没朋友，它是这么觉得的。
——选择失败，未检测出亲密关系，选项作废。
【怎么可能！！！】
它要抓狂了。
屋内的所有灯光瞬间不停的闪烁，光影在褚奚的脸上交织着，血红的电子屏上挤满了爆裂的眼珠，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褚奚看。
“说了你又不听。”
褚奚略带无辜地扫过一个个眼球，似是抱怨似是呢喃地轻声道。
“我靠，好漂亮的脸蛋！斯哈斯哈斯哈~”
“新人吗？真的好淡定啊，我看其他房间尿的尿，屎的屎，快给我恶心吐了。”
“好惨，但真的好好笑啊，这不无敌了，头一回在测试中遇到这样的，系统要被他气疯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我的新老婆~”
“……”
褚奚自然看不到这些发言，眼前的黑字被揉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又舒展开，变成了【同事】两个字。
褚奚挑了挑眉。
同事？
这个他有。
——选择成功，开始输入信息。
很快，眼前便浮现出一排一寸大小的黑白证件照。
地点：容城市往生殡葬服务有限公司
人数：18
薪资：8000/月
定位：五星级服务类
客户体验：优
【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呢，现在，选出你认为最好的同事吧~】
褚奚的视线掠过一张张不苟言笑的脸，定格在最后一张证件照上，照片上的人不似其他人那般严肃，反而扬着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狐狸眼微眯，看上去十分好相处。
褚奚抬起手点了点。
【很好，现在请选出你的第一个替死鬼。】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兴奋，恨不得马上要在褚奚脸上看到惊恐求饶的表情。
“好了。”
几乎是它话音刚落，褚奚就做出了选择。
小小的房间内沉默了数秒。
“《最好的同事》”
“其实很正常的，我以前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就恨不得所有同事去死，老板先死。”
“最好的同事？”
“老婆老婆亲亲亲，新老婆肯定能通过测试了，我一定要一直追随你！”
滴滴滴——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先有知觉的是褚奚的鼻子，因为呼吸之间全是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然后是他在外的脸，被溅上大量温热的液体，最后是眼睛。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小小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残肢飞的到处都是，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被活剥下来，全黑的瞳孔直直对着他。
褚奚有点犯恶心，垂眼时正好与躺在他怀里被切割整齐的头颅对上，还是那双带笑的狐狸眼，他伸出手指在对方脑门上戳了戳，整个脑袋便从他的膝盖上掉下去在地上咕噜滚了一圈。
他低着头又剥了颗糖送进嘴里，压下了胃里翻涌而上的恶心。
但他合理的表现在系统看来是万分不合理的，哪有正常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吃糖？
滋滋滋——
蓝色的光屏闪烁着，一双巨大的爆裂的血红色眼珠直直瞪着他。
看起来气得都要对眼了。
褚奚的唇角牵起一丝笑意，他的唇形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形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连带着整张脸都生动不少。
弹幕又是连刷数百条的流口水表情。
“你也想吃吗？”
褚奚双指夹着那盒硬糖在电子屏前晃了晃。
话音刚落，嘎吱一声，身后的门缓缓打开。
褚奚挑了挑眉，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路过地上的头颅时，他十分好心地俯下身帮他闭上了眼睛。
头顶传来一丝极为不甘心的平直音调：
【恭喜通关】
“谢谢。”
褚奚点头礼貌道。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个新人有点意思耶，一点都不害怕。”
“装的呗，最讨厌这种strong男了，要我说，这届新人就隔壁房间那个男的还有点意思，这个完全就是碰巧，他什么都没有肯定什么都不怕啊。”
“楼上别酸了，纯纯嫉妒。”
“……”
几百条弹幕在公屏上飞速滑过，褚奚是绝对的话题中心。
直播间关闭的前一秒，一条毫不相干的弹幕飘过，在大量的文字里，它显得很不起眼——
“找到你了。”
【叮咚，测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