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冰桦站在人群外围,远远望着绿山涂料厂外的混乱场面。地上躺着几十个清江会的人,他们的脸上写满痛苦与不甘。有几个还在呻吟,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在控诉什么。倒在彭岳周围的三人明显是魂修,他们中毒了,紫黑色的皮肤和低沉凄厉的嘶吼让鲁冰桦感到悸动。
工厂门口聚集着一群工人,他们畏缩在角落里,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个壮汉正护着几个同伴后退,他的眼神坚毅而果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右臂还缠着绷带,显然是在冲突中受了伤。
这时,警笛声响起,黑山县的治保大队终于赶到现场。马飞鸿疑惑地看着蔡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大队长,你要给我们做主。”蔡四声泪俱下地向马飞鸿哭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真实”地还原了一遍。
马飞鸿很配合,边听边点头,等蔡四表演完,他立刻下令道:“将绿山涂料厂的人全部抓起来。”
马飞鸿的属下立刻掏出手铐逼近,彭岳冷笑,淡淡地道:“马队长,你仅凭蔡四的一面之词就要抓人,于法于理都不合,也不符合程序。”
马飞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鲁冰桦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对彭岳的话感到忌惮。彭岳笑容多了三分,继续道:“从蔡四闹事到现在,我的终端一直在拍摄,如果马队长不愿意按程序办事,那我就只能向其他人求助了。”
马飞鸿瞥显然知道彭岳的身份不简单——工作证的顶边是金色的。马飞鸿从没见过这种规格的工作证,但这种颜色代表着尊贵,足以让他忌惮三分。
“现在轮到你陈述事件经过,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严惩不贷。”马飞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冷冷地道。
“不知道马队长的警告是仅仅针对我个人,还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呢?”彭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在马飞鸿和蔡四之间徘徊。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马飞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但他终究没能反驳彭岳的挑衅。唯有硬着头皮跳入彭岳的圈套:“无论是谁,胆敢有半句假话,严惩不贷。”
“既然如此,请马队长和诸位父老乡亲一起看看事发的经过。”彭岳直接将视频投影出来。画面中,清江会的人手持砍刀冲向工人们。彭岳适时对关键节点进行阐述。
“你说你们的工人在正当防卫,你是把我当白痴,还是把乡亲们当白痴?”马飞鸿指着地上哀嚎不断的清江会打手,气得手指都发颤。
“各位大老爷们,你们家婆娘护犊子的时候是不是用这个姿势?”彭岳指着画面中田百斤的动作,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我家婆娘凶得很,我护犊子就是这姿势。”
“我家婆娘就这姿势,我老娘当年护着我的时候也是这姿势。”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谈笑中达成朴素的共识——田百斤的动作表明他是在保护工友。马飞鸿和蔡四想要推翻却找不到能服众的理由。
彭岳继续道:“大伙都看到是清江会打手首先手持砍刀要置人于死地,然后我们的工人选择了避险,没有正面冲突的主观意图。”
“你们都是装的,这是诱敌之计。”蔡四怒骂道。
“你评书听多了。”彭岳指着几个正在包扎伤口的工人,“睁大眼睛看看,我的工友受伤了,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你说他们是装的!我砍你,你装一下试试。”
彭岳越说越激动,魂尉境气势不断攀升,压得蔡四喘不过气。马飞鸿也是魂尉境,但面对彭岳的气势也力有未逮,他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有理,继续,说。”
“绿山涂料厂在黑山县城设厂是为了做生意,不是黑帮争地盘。”彭岳手指虚点蔡四,“来者不善,避无可避,为了保护工友和自身,我们奋起反抗,这是正当防卫,这是《大郑律》赋予我们的权利。”
“没错,刀都砍到面前了,不反抗就得死。”
“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让反抗,岂有此理。”
围观群众继续帮腔,想起这些年在清江会身上受的气,无不义愤填膺。
马飞鸿满脸阴沉,指着地上的清江会打手,高声驳斥道:“你们把清江驿的工作人员都打伤打残了,哪怕他们先动手威胁到你们的安全,也不能认定为正当防卫,你们这是防卫过当。”
“马队长,他们有刀,我们是赤手空拳,如果不让他们丧失战斗力,我们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彭岳看向围观群众,“大伙给我们作证,我们有没有对倒地不起的人动过手?”
“没有。”
“没有。”
围观群众异口同声。突然,一个童声响起:“这个大坏蛋躺在地上装死,想用刀偷袭工人叔叔,是我用石头把他砸晕的。”
看到小男孩洋洋得意地用手指着一个头破血流的打手,围观群众都乐了。马飞鸿的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
蔡四显然意识到自已输了。他的脸色铁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他猛地转身拉住马飞鸿的袖子,低声咆哮:“老马!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清江会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马飞鸿的脸色阴晴不定。鲁冰桦知道他在权衡利弊——如果继续对抗彭岳,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但如果妥协,他又无法向蔡四交代。
马飞鸿每年在蔡四手里获得不少好处。权衡利弊后,他立刻强硬地道:“是不是防卫过当本队长自会查明,现在,你们都是嫌疑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马飞鸿一声令下,手下再度逼近姚石和田百斤等人。至于彭岳,没有谁敢靠近——谁都看得出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不好惹。
眼看姚石等人就要被上手铐,彭岳始终沉着冷静,淡笑道:“一旦上了手铐,就不是滥用职权那么简单了。”闻言,马飞鸿脸色黑如锅底,却依然选择硬撑到底。不过,彭岳的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都给我住手!”鲁冰桦既威严又冰冷的喝声从围观群众里响起,犹如平地惊雷。治保大队的人都吓了一跳。围观群众也被震得耳朵发疼,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马飞鸿循声望去一双黑靴映入眼帘——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