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进入前线阵地,一眼望去几乎各个阵地都有黄灯笼在迎风招展,这是有伤员的标识,而个别阵地还有红灯笼,这是餮豚锅损毁的标识,韩夏辨明方向,推着板车往第一排阵地前进。
“老韩,你怎么来了?”朱漆材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韩夏搓着手笑道:“我接管你的阵地。”
“我的阵地我来守,你回去。”朱漆才一边把韩夏往外推,一边指挥部下将新的餮豚锅卸载到阵地上。
韩夏凑到朱漆材身边,赔笑道:“老排长,坚决服从命令是你教我的。”
“滚,老子没你这样的兵。”朱漆材往韩夏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转身推着板车离开。这一脚不痛不痒,韩夏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就转身组织战斗。
朱漆材退回隔离壕沟东侧后立刻联系彭岳。看到他的通讯请求,彭岳很高兴,笑道:“朱营长,辛苦你了。”
“这流金难太可怕了。”朱漆材心有余悸地道。作为一线指挥官,他深刻感受到金甲王鲶的可怕。若在无险可守的开阔地带遇到流金难,金甲王鲶让人绝望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疯狂结合起来,足以毁灭百万级的正规军。他们现在以一千人抗击流金难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蚍蜉似乎真能撼动流金难。
“朱营长,我们在创造历史,我们要完成郁南大陆从未有人完成过的伟大创举!”彭岳平淡的话语充满了蛊惑性,创造历史,名垂千古,这是文人和军人都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朱漆材的呼吸略显急促,他见识过流金难的可怕,自然明白成功抗击流金难的伟大意义,但是他还保持一丝清明,苦笑道:“我们坚持不了太久,士兵需要休息,伤兵需要治疗,我们的预备队太少了。”
彭岳目光灼灼,淡笑道:“运输队还有一千人。”
“老百姓做后勤保障还可以,要上战场恐怕……”朱漆材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金甲王鲶是不会回头的。”
“什么?”朱漆材跟不上彭岳跳跃的思维。
“金甲王鲶不会回头咬你的。”
“不会回头咬……”朱漆材突然醒悟过来,激动地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在金甲王鲶屁股后面灭了它们?”
“对的,别招惹它们,让它们过去,我们在背后给它们放血。”彭岳淡笑道。
“我要给你补充一个信息。”朱漆材激动地讲述金甲王鲶被投喂碎渣后不会攻击郑军的发现。
“若是如此,流金难的危害将会降到有史以来最低!”彭岳真切看到创造历史的希望。流金难的伤害是巨大的,虽然受爆发地人口稠密度影响,人员损失或多或少,但是对经济打击不是毁灭性而是直接抹零,环境破坏更是无可估量,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恢复。
“我们要怎么办?”朱漆材跃跃欲试,巴不得马上重回前线阵地。
“好好休整,等下一批餮豚锅送到再行动不迟。”彭岳语气轻松,让朱漆材觉得胜券在握。然而,彭岳的脸色却凝重起来,下一批餮豚锅预计在中午时分送到湖东村,再沿土路送到前线,但是如今金甲王鲶突破了隔离壕沟,湖东村无险可守,等兵工厂的餮豚锅送到时,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无尽的金海。
想到这里,彭岳立马联系两位兵工厂的负责人,提醒对方注意避开流金难,同时想方设法把餮豚锅运到湖东村的土路。然而,彭岳的提醒晚了一步,运送餮豚锅的运输队已经出发,不过,他还获得了一个好消息——为了提高效率,两个兵工厂下了血本,调用厂里的魂卡送货。
魂卡是魂动力卡车的简称,是郑国五年前成功研发的。魂卡的动力来源是第二代魂动力系统,虽然速度仅有三十公里每小时,但续航时间长和负重大的优点让它成为不可或缺的运输工具。可惜这家伙制作成本和难度一直居高不下,始终无法实现民用,哪怕军用规模也不大,兵工厂也不过两三台。
国之重器是不容旁人觊觎的,因此,彭岳乃至绝大部分公侯子弟都没有接触过甚至没有见过魂卡,他对此极为好奇,对运输队的到来既担忧又期待。
正如彭岳所料,中午时分,流金难抵达湖东村,虽然东湖村已经人去楼空,但金甲王鲶在这里却找到了丰富的食物——覆盖在墙壁上的苔藓。血蚕蛊事件后,上阶绿在湖东村的覆盖率超过八成,这对饥肠辘辘的金甲王鲶而言简直是天赐的福地,它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啃食苔藓,为了吃到更高处的苔藓,它们爆发出自杀式推进的勇气开始尝试推倒房屋,一部分年久失修的真被它们推倒了。成功的案例让金甲王鲶非常兴奋,爆发出更强劲的动力,被推倒的墙壁和房屋越来越多。
眼看湖东村就要被金甲王鲶夷为平地,一条巨鱼从天边探出头来,在部分金甲王鲶惊惧的目光中,巨鱼出现在湖东村北面五公里处,足足有两米粗,两丈长,但凡看到它的金甲王鲶无不四散奔逃,因为这条巨鱼是它们的天敌餮豚鱼。没有金甲王鲶会思考餮豚鱼为何能长这么大,为何会出现在陆地上,这些问题超脱出它们的智力范畴,它们仅凭视觉接收到的危险画面就本能地逃跑。
餮豚鱼缓缓前行,动作僵硬不自然,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生气,却有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从眼睛位置传来:“小妹果然厉害,竟然真的骗过了金甲王鲶。”
“秦狩,闭嘴。”朱苟愤怒地呵斥道,“不允许你拍我妹的马屁!”
“哥,你别这样。”朱姬羞怒地提醒道,“你们保持静默,不能惊动金甲王鲶。”
秦狩和朱苟立刻闭嘴,小心翼翼地驾驶着伪装成餮豚鱼的魂卡缓缓靠近湖东村,魂卡虽然速度很慢,但一路畅通无阻。朱苟操控魂卡贴近土路,秦狩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片鳞片,将卸货便桥轻轻地搭在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