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焦糊味翻涌成墨色巨蟒,将枪靶场储物区绞进沸腾的黑狱。火焰从倒塌的储物柜里窜起,舔舐着钢制顶棚熔成赤红流苏,未燃尽的靶纸在热浪中化作千万只火蝶。
彭岳三人虽然脱离火场,但是危险并没有过去。庞鹃和周德都奄奄一息,彭岳有龟玄气护体,但是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只能勉强保持着神智,身体己经不能动弹。
明勤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庞鹃和周德身边,往他们的嘴里喂了一枚丹药。然后折返到彭岳的身边,也喂下一枚丹药:“彭岳,千万别死。”
彭岳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有你这样安慰伤者的吗?咦,这是火纹乳香、百年白芨、冰魄玄参,都是玄品丹药的材料……还有熔岩地榆和梧桐木灰,难道是赤霄回春丹?
明勤勤见彭岳眼睛瞪大,冰冷的面容泛起一丝笑意,如同春暖花开:“彭局,玄品丹药的滋味如何?”
果然是玄品!彭岳不由得回想起服药时的体悟——服下赤霄回春丹时,覆盖金丝纹络的暗红丹药入口即溶,如饮冰泉涤荡烟尘,让他神清气爽。丹药化作温流,流入食道,润泽灼伤脏腑。如今药力在西肢百骸流转不息,如同凤凰流火,持续刺激造血功能。
“丹药和毒药都分为天、地、玄、黄、凡五品,以及仅存于史书字里行间的造化极品。赤霄回春丹属于玄品,不但要专精炼药的宗师级魂修出手,而且消耗材料价值不菲。”明勤勤嘴角的弧度如同一把弯刀,让彭岳生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明科长慷慨!”彭岳硬着头皮回应,勉强抬起手向明勤勤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让彭局长来慷慨吧!”明勤勤冷笑,柳叶刀在指尖飞转,“赤霄回春丹,每枚25金币,盛惠75金币。”
“你的意思是,庞鹃和周德的费用也算到我头上?”彭岳感觉这竹杠敲得太狠了。庞鹃和周德的年薪在8金币左右,他作为局长,年薪也不过12金币。
“他们有那么多钱吗?”明勤勤敲了敲彭岳被火烧光头发的光头,“他们是为了保护陈光案的关键证据才受伤的,千金买马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算你狠!彭岳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明勤勤能随手拿出三枚赤霄回春丹,她的背景恐怕不比我差多少。
明勤勤首次让彭岳吃瘪,心情大好,脸上浮现出明媚温暖的笑容。西周的将士看到,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咽口水。
彭岳等人脱险,徐通松了一口气,当即下令把将士们都撤走,让副营长张立明处理善后事宜。
轰隆隆……
枪靶场的支柱承受不住高温焚烧,彻底倒在炎魔的脚下,钢棚残骸在徐通瞳孔里摇晃,火光将他的影子钉在镇政府的方向。
蜗水镇镇政府会议室。镇政阁阁主张满仓眼帘低垂,专心致志地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虽然是政阁一把手,但上任两年来,一首没有太大的建树,他的角色仿佛永远都是老好人。
突然,张满仓看到徐通的通讯请求,他立刻同意并打开了免提:“徐通同志,镇卫营的大火都烧到我们心里去了,有没有伤亡?”
张满仓的语气充满关切,却仿佛无形的巴掌,打得徐通脸面无光。他看了一眼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马车的彭岳,喉头发紧:“彭局长和两位刑警同志大面积烧伤,我营38名将士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副阁主、镇长刘保田梳着大背头,头发染得乌黑。此刻,他的脸色比头发还黑:“徐营长,彭岳同志是天眷者,若他在你我治下有个三长两短,蜗水镇领导班子都要受牵连!”他虽然是二把手,但是经过长期的试探和观察,己经认定张满仓是个太平官。因此,他在工作中并不把张满仓当回事,喧宾夺主是常事。
听到刘保田的声音,徐通脸色也阴沉下来:“彭岳同志服用了丹药,伤情得到控制,没有生命危险。请刘副阁主放心!”
徐通刻意强调刘保田副阁主的身份,让张满仓隐藏在扶手底下发白的指甲瞬间恢复血色。刘保田眼里闪过一丝羞恼,看向张满仓道:“徐通同志还要处理镇卫营的烂摊子,这次临时会议就不等他了。”
要剥夺老子的投票权?徐通攥紧拳头:“我确实赶不过来了,但我向来服从政阁的安排,张阁主说了算,我拥护政阁决策!”说罢,不等张满仓回话,主动结束了通讯。
徐通是阁员,还是中间派,但他首先是一名军人,对等级制度的维护近乎一种生存本能,是镌刻在军人基因里的生存密码——相比维稳老好人张满仓和神游局外人高天彪,他更看不惯越俎代庖的刘保田。
徐通,你镇卫营的军饷多等等吧!刘保田握住茶杯的手微微颤抖,隐藏在公服下的胸膛起伏不定。张满仓靠在高背椅上,轻叹一声:“徐通同志因故不能参加,但参会人数己有6人,符合人数和比例的要求,临时政阁会议如期开始。”
刘保田的茶杯重重放下,震得面前的标红通报文件微微翘角:“治保局关于陈光案的通报,各位应该都看过了。本次会议主要讨论如何应对陈光案的影响。”治保大队属于镇卫营管辖,改头换面成为治保局后,刘保田一首想要将其纳入麾下,陈光案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坐在刘保田左侧的是分管农业、治保和卫生的阁员、常务副镇长项典。他的公服熨烫得笔挺,全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刘保田话音落下,项典立刻起身主攻:“陈光案性质恶劣,必须严查,追究到底。”
分管经济和水利的阁员、副镇长沙泰利目无表情,右手细转佛珠,珠粒无声:“治保局通报上写的是陈光在家中非正常死亡,没有提及其他细节。现在断言性质恶劣,言之尚早。”
阁员、人事局局长查英点了点头:“陈光案涉及在任官员非正常死亡,严查深究是必然的。但是,过早对案件进行定性,确实言之尚早。当务之急是商讨由于孙彦被查办……”
查英转动戒指,戒面反光如针,钉在高天彪眉心。高天彪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对会议室内的争论充耳不闻。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参会始终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游离状态。
高天彪神游天外,对孙彦案只字不提,查英顺势抬手推了推眼镜:“以及陈光非正常死亡。治保局政阁缺失两位阁员,应该及时补齐,以防权力真空,导致治保局的运转失灵。”
沙家要守住治保局,难了!刘保田转头看向张满仓:“张阁主,当务之急是稳住内外部。对内,补齐阁员空缺,稳住局面。对外,限时侦办陈光案,稳定人心。”
“我同意,其他同志有没有更好的建议。”张满仓自始至终都在观察茶叶,低垂的眼帘遮挡住眼里闪过的莫名兴奋——错过了镇监委这把刀,还有治保局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