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吴家能说的上话的长辈都来了,程祈他们下来不久后,其他人也匆匆赶到。
林玉芳朝程祈招了下手,示意他带着吴斐言坐到她身边,程祈有些迟疑地看了谢裴安一眼,谢裴安轻轻推了下他的背:“走吧,我和你一起过去。”
他们从大厅的一端走向另一端,期间,有不少人都在默默打量他们。
谢父谢母和吴家的几位长辈坐在一起,他们虽然年轻但辈分大,和吴家的关系又还可以,所以在今天这样的场面出现也不会显得突兀。
黎澜看着自家儿子往旁边走,便忍不住弯起眼睛挪了挪身子,把给他留的位置去掉了,覆到谢承墨耳边小声道:“你儿子谈起恋爱来还真是和平常两个样,粘人的很,从刚开始进来到现在就没分开过。”
闻言,谢承墨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嘴角上扬,同样小声道:“就该有个人来管着他。”
按照以前,谢裴安根本懒得掺和这种别人家遗产分配的问题,现在却能和男朋友乖乖坐在一起,也不会不耐烦。
他们坐过去后,林玉芳则一直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上一次生日会时,她就敏锐的察觉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而这次再见面,好像更亲密了,稍微留个心眼便能注意到他们之间熟稔的亲密感。
她一直频繁地看过来,程祈早就发现了,他蹙了蹙眉,在林玉芳又一次看过来时,偏头看向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林玉芳愣了一下,程祈这种和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的眼神,倒让她心里泛起一股说不上来沉闷感,她强颜欢笑地说:“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她说罢,眼睛往谢裴安那瞟了一眼,谢裴安垂着眼睛,伸手抓过程祈的手指在指间把玩,仿佛对场上发生的事毫不在意。
然而,就是他这样一个动作,惹得不断有人偷摸地看过来,然后是震惊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谢裴安没有收敛,反而更自然亲昵的和程祈讲话,玩他的手指。
他们之间的关系昭然若揭。
而程祈反应慢,再加上他和谢裴安平日里本就是这样相处的,甚至比这还要腻歪几分,所以他一时也没注意到旁人的眼神,全身心流露出的都是对谢裴安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很快,律师开始宣读吴傲忠生前立下的遗嘱。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特别是吴家的子女,各个竖起耳朵,面露紧张地看向律师,都在等待关于自已的财产分配。
律师打开档案袋,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遗嘱内容。
遗嘱中大部分财产按比例都分给了吴家的人,关于公司的股权分配,吴傲忠把他的大部分股份都留给了吴闻逸,他这个人虽然风流,也有不少儿女,但关于公司,关于他打拼下来的事业,吴傲忠当然不会胡乱来。
吴闻逸是他所有孩子里最有能力的,把公司交给他是吴傲忠在得知自已患癌的那一刻起就想好的。
当律师念完这部分后,吴家的部分子女们脸色骤变,皆咬牙表示不满,但遗嘱具有法律效力,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程祈听完后忍不住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吴闻逸的反应,对方在一句句表示不满的争论里依然面不改色,看起来就像块干大事的料。
他看着还没收回视线,眼前一晃,突然出现谢裴安的半个肩膀,他一愣,顺着肩膀往上看,就对上了他平直的嘴角。
这种表情程祈见得多了,于是熟练地动手扒拉他的衣服,然后去找他的手指轻轻挠了挠,自然地凑到他耳边,说:“他没你好看。”
果然,谢裴安的唇角一丝弧度,接着便坐回去,没有闹他。
程祈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谢裴安真的好容易吃醋,但他觉得,相比于吃醋,他好像更容易哄。
遗嘱已经念了大半,还没有提到林玉芳,她紧攥着手低着头,把紧张的表情掩盖住。
到最后,她分到了一些房产和几个极好的店铺以及一笔数额不小的钱。
吴斐言也分到不少公司的股份,甚至比吴家那几个年龄较大的儿子还多,这倒是让林玉芳没想到,但总归是好事,她知道吴家人不喜欢她,往日里因为吴傲忠才对她有几分尊敬,现在人没了,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傍身,她在吴家根本待不下去。
律师还在念,翻过几张纸,很快来到最后一页,他也没什么东西可分了,因此场上的人都沉默着,等待结束。
吴恒没拿到多少东西,股份更是少的可怜,公司股份大多集中在吴闻逸两兄弟和吴斐言手里,偏偏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而他和吴闻逸早在几年前就结下了梁子,这会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气。
这时,律师已经念到了最后一条:“我名下位于华苑路102号的美术展览馆将赠予程祈……”
嗯?
突然听到自已的名字,程祈震惊地抬起头,不止是他,众人皆是一愣,知道他这个人的很震惊,不知道他的更为震惊。
林玉芳也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吴傲忠的遗产里居然还有程祈的份,虽然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能给他留下一点也当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明明程祈和吴傲忠也就上次生日会的时候有过接触,其余时间,他连吴家都没来过,怎么会单独给他留下一份?
程祈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谢裴安的手。
吴家的其他子女当然不甘心,特别是吴恒,就算他对这个美术馆没什么感觉,但毕竟在华苑路,美术馆占地面积又大,随随便便出手一卖都是一笔不小的价钱,他气极了,凭什么一个丝毫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外人能拿到这笔财产?
他站起来不满道:
“我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