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老家离A市很远，他们自驾过去差不多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当地找了家最好的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程祈就带着零星的记忆开始找家。
两年前这里得到政府扶持，这附近的几个村庄都得到修整，与程祈记忆里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排排黑瓦白墙的独栋房子像是复制粘贴般出现在眼前，程祈连家的方位在哪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好问路人。
听到他的名字，被问路的老伯先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连着站在他旁边的谢裴安也没放过，来回看了好几遍才不确定地问：“你是程家的孩子？程二柱的孙子？”
程祈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名，然后点点头：“对啊，阿伯，我好多年没回家了，都完全认不出这里的样子了。”
“哦——”
老伯拉长了声音，再看他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如刚开始那般热情，他随手指了指身后的第一排房屋道，“就那边，靠左边的第一栋，真是的，太没良心了，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回来看看你阿公阿婆。”
他说完转身就走。
程祈撇了撇嘴，心里明白，估计原主在这些人的眼里早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了，他都能猜到，家里的那些人在外面都是怎么编排他的。
他叹了口气，要不是需要户口本，他绝对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不想去就算了，我找人来拿。”
谢裴安拉住他的手。
程祈摇了摇头：“没事，以后也不会来了。”
说罢，程祈朝着老伯所指的方向走去，他们一路上经过了很多人家的院子，在这个不是假期的日子里，很少会出现年轻人，更别说还是两张不熟悉的脸，所以，大家投来的目光既新奇又八卦。
“欸，怎么有点眼熟啊。”
一个戴着围裙的大婶从屋里走出来，盯着程祈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手怼了怼他老公，“你说那男孩像不像程家那个儿子？”
“不像啊。”
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很快否定，“那小子成天闷的很，死气沉沉的，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不可能变化这么大吧。”
“我看八成是，人家可上了个好大学，几年没见，有这么大变化也很正常啊。”
他们说着话，其他人也慢慢走过来聚在一起，亲眼看着程祈走进了程家的院子。
“你看，我就说像吧。”
“他这突然回来是干嘛啊？又不过年过节的。”
身后站着一堆看热闹的，而这边程家的大门紧闭着，要不是院子里还晒着被子，程祈都要以为他们不住这。
他四处看了看，深吸一口气后敲响了大门。
敲了半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谁呀？”
伴随着疑问，门被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看到程祈，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是冷漠：“哟，还知道回来呢？你有何贵干啊？考出去了，翅膀也硬了，这些年不回来看看我们也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我早就当你死在外面了，你回来干嘛？”
老人很生气，甚至一只手已经拿起了墙角靠着的扫帚。
只不过扫帚还没拿起来就被谢裴安一把按住了。
“你谁啊？”
程二柱这时候才注意到程祈身后站着的男人。
他丢下扫帚，蹙着眉将二人从头到尾地打量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
程祈现在过得很好，跟以前那个死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样认为后，心里更加不痛快，既然在外面有出息了，也不知道回来尽尽孝心，帮扶帮扶弟弟妹妹，那考去大城市有什么用？
程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拉扯，他知道这家人对原主都不好，如果现在还想着原主有出息后回来报答他们，那他们可是打错算盘了。
就算今天是原主站在这，也不会给他们一分钱甚至是一个好脸色。
“谁来了？”
屋里传出询问声。
程二柱没说话，瞥见外面走过来一大堆看热闹的邻居，他立刻把门打开，生气道：“快点进来，难道还想让别人看笑话吗？”
他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谁啊？”
嘎吱一声，房间里的人都探出了头，程祈一一看过去，很多他都没有记忆了，不过原主的阿婆和堂哥在记忆里的样子还是没太大变化。
“这……”
钱桂花先是皱着眉走近，然后不确定道，“这是哪个啊？”
“还能是哪个，没良心的小王八，一声不吭地走又不声不响地回来。”
堂哥程冠华倒是认出他来了，他边打量边说，“看来你过的不错啊。”
程祈拉住谢裴安的手，生怕他一怒之下把程冠华揍的鼻青脸肿，他懒得理这些人，直接道：“把我家的户口本给我。”
“你要户口本干嘛？你早就被爷爷除名了，你现在可不是我们程家人。”程冠华幸灾乐祸地说。
“那可太好了。”
程祈一脸平静，他巴不得呢。
“切。”
程冠华抱着手认定他在嘴硬。
“没有，给不了你。”
钱桂花几乎都懒得看一眼这个最讨厌的孙子，直接摆摆手进了房间。
其他人也站在原地没动。
程祈当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不慌不忙地扯了扯谢裴安的衣角，谢裴安很快明白过来，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
“你干什么呢？”
程冠华以为他们在摇人。
谢裴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报警。”
他刚说完程祈就把大门给打开了，外面正凑过来偷听的大叔大婶和他们面面相觑。
程二柱脸色一黑，他最要面子，今天这事恐怕得成为这段时间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没什么好看的，看什么看？”程冠华脾气火爆，先是把大门狠狠关上，然后伸长手臂就要去抢谢裴安的手机。
谢裴安挂断电话，侧身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顺手截住他的手臂把他往门上狠狠一掼，程冠华发出一句闷哼，谢裴安的腿绊住他的小腿，他瞬间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很是狼狈。
两个老人家心疼坏了，指着程祈的鼻子骂。
程祈听的烦了，超绝不经意往正在哀嚎的程冠华脚上狠狠碾了一下，然后顺利躲过两个老人的围堵，跑到了房间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她推了推眼镜，给程祈让了一个位置，冷静道：“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