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伯母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此时的她,再没有往日易家大房夫人的端庄和淡定。
也没有后来被流放,又得以借势起来的易大夫人的得意和骄傲。
她冲进家门,冲守门小厮喊:
“关门!快关门!”
这一喊,她整个人便仿佛泄了气一般,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小厮见她脸色苍白,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忙关心地问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易大夫人头发因为狂奔而散乱下来,衣服也在奔跑途中扯歪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
易大伯母只觉得喉咙疼得不行,两条腿也在发软。
她摆摆手,心里有些恼火,本想发怒,但声音却带着沙哑,没了气势:
“让你关门就赶紧去!问什么问?!”
这话让小厮脸上的关心瞬间消散无踪。
他心里暗骂自已多管闲事。
他们家夫人是个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
干嘛犯贱,凑上去又给她骂了一顿!
小厮转身,慢吞吞去关门,没再理会易大夫人。
易大夫人喘了一会儿,只感觉喉咙难受得紧。
她艰难地抻了几下脖子,才感觉口涎将干涩的喉咙滋润得舒坦了些。
心里恼怒没人管自已,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别的了。
甚至连回头去看一眼那小厮有没有关门都没顾上,便朝着正院跑去。
平日里,白天的时候,易大伯常待的地方,就是正院书房。
当然,他并不是在看书。
流放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年在弟弟的风头下,他不得不装出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但流放的日子里,他早已将这些事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易知知走了狗屎运,当了花皇,他们一家借势好了起来,买了新的府邸,又有了书房,他才再次踏进书房。
以前在易家的时候,他在书房里装样子,也确实得读两本书。
可现在,这整个府邸都是他的,他读不读书,又没有人敢管。
但不喜欢读书的人,总是一天到晚得待在书房里,是为了做什么呢?
此时的易大伯书房里。
易大伯身上仅穿着一件淡紫色的亵衣,裤子褪下了一半,整个人正趴在另一个人身上。
而他身下的人,一身雪青色的锦袍微微有些凌乱,整个人的脸红的不像话。
不时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易大伯正在兴头上,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便听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夫人,您怎么来了?”
易大伯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凉了下来,忙不迭从身下之人身上起来,穿好裤子,往屏风外走。
就听见自家夫人的声音:
“我找老爷有事,老爷在里面吗?”
“在。老爷正在与余先生议事,小的进去帮您禀报一声?”
“不用了。我自已进去。”
“这……夫人,老爷他……”
易大伯听到这里,见方才身下之人已经穿好了衣裳走出来,这才出声:
“行了,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请。”
易大伯母推开书房门,径直走了进来。
见自家男人正坐在书案后,一转头,见另一人穿着雪青色锦袍,长身玉立,面冠如玉,便不由笑起来:
“余先生也在啊。”
余焕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
易大伯母眼波流转,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余焕也朝她挑了挑眉,眼中全是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眼,看得易大伯母浑身火热。
若不是顾及着易大伯还在,只怕已经迫不及待地如往常一般扑进了男人怀里了。
易大伯并没有发现两人的眉来眼去,只是见易大伯母一直没说话,奇怪地问她:
“方才是发生何事了?你怎么突然跑来书房了?”
要知道,往日里,易大伯母白天可是基本不在府里的。
因为有太多人想巴结她,得点儿好处了,易大伯母每天都有参加不完的宴会,和听不完的恭维。
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新奇。
易大伯母被他这一问,立刻回过神来。
想到方才的事,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易大伯闻言,眉头也不免皱了起来:
“你是说,儿子已经被抓了?”
“是啊!我一得到消息,就先去了温府。可是那该死的温言,居然连见都不见我!我说要找知姐儿告状,他也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当家的,你说,知姐儿不会真的追究咱们吧?这些年,咱们可是借着她的名头干了不少事儿。要是知姐儿追究起来,咱们全家可就都完了!”
易大伯沉着脸:
“那死丫头恐怕不会放过咱们!前些年,因为云姐儿的事儿,那死丫头也不肯给咱们面子,直接将云姐儿推给了北蛮人,说什么既然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呸!那北蛮人能是好的?!她还因此警告咱们家,让咱们安分一点儿,不然就弄死咱们。现在终于抓到了咱们的把柄,那死丫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那现在怎么办?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呀。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要是儿子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易大伯母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行了!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事情还没到绝境呢!”
易大伯皱眉低斥一声。
而后沉思片刻,抬眸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余焕,问:
“余先生觉得,此事如何处理为好?”
余焕与他四目相对,却仍是那温润的模样,半点儿不见先前趴在软榻上的娇媚模样。
他沉思片刻,缓声道:
“若花皇果真会对您下手,那么咱们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易大伯眼睛一亮:
“还请先生赐教。”
余焕想了想,然后说:
“咱们可以先找些人来散播消息,就说易知知忘恩负义,不顾家人死活。把舆论造起来。到时候,她顾及名声,也为了能服众,就不会再深究了。”
易大伯闻言,深以为然:
“先生大才。此事,还需先生帮在下跑一趟才是。”
“您客气了。这本就是在下应该做的。”
余焕说完,又朝易大伯母拱了拱手,
“那在下先告退了。”
易大伯母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有些发痴。
这样风姿俊朗的郎君,为何如今才被她遇到呢?
等余焕一走,易大伯沉着脸,看了妻子一眼:
“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此事有余先生在,不会有差池的。”
“行。那我先走了。”
易大伯母连看都没看丈夫一眼,便追着那道已经消失的身影出去了。
易大伯见她走了,收回视线,起身,走到屏风后,打开书柜下方的柜门,弯腰便拉住了一只宽大黝黑的手:
“你怎么样?”
书柜下方,竟是直接走出来一个浑身未着寸缕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格外壮实。
此时,男人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呵!小贱蹄子,刚才爽够了吗?说吧,该怎么补偿爷。”
易大伯立刻身子一软,趴在男人怀里,手指摸着男人身上坚实的肌肉:
“随你处置~”
书房里再次响起奇奇怪怪的动静,守门的小厮早已见惯不怪,淡定地站着,警觉得看着周围,不让人随便进去,打扰了里面人多兴致。
而与此同时,余焕离开易府后,转了几条巷子,在一座小院前停下。
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已,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抬手,轻轻敲了敲眼前的院门。
一轻两重三轻。
暗号正确。
里面立刻有人开了门。
从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那颗脑袋立刻收了回去,只留下一句:
“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