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伯言后院如何,扬州万商大会,于瘦西湖畔最宏伟的熙春园内如期举行。园内琼楼玉宇,水榭歌台,数得上名号的商帮巨贾,此刻尽数汇聚于此。
主位上,潮商总会会长林伯言一身蜀锦长袍,手捻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双目半开半阖,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压人气势。
“琼华商号,苏掌柜到——”
随着司仪一声长喝,园内原本嘈杂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
只见苏晓宝领着一众女子,施施然步入会场。她依旧是一身低调的青色男装,面容清秀,神色淡然。身后跟着的和硕公主雪瑛、沐寸心、喜儿等人,或清冷,或温婉,或娇俏,个个风华绝代,却又都作利落打扮。
这支清一色的女子团队,在一群脑满肠肥、长袍马褂的男商贾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压抑的嗤笑如投入池塘的石子,迅速漾开一片低低的哄笑与窃窃私语。
“这就是京城来的苏掌柜?竟是这般……阴柔。”
“带了一群妇道人家来谈生意?滑天下之大稽!”
苏晓宝恍若未闻,径首走到预留的席位前,坦然落座。
林伯言缓缓睁开半阖的双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锐利地停在苏晓宝身上。他轻捻佛珠,声音沉稳洪亮,响彻园林:“承蒙各位赏光,齐聚扬州。商道千年,规矩二字为先。我潮商立足百年,靠的是货真价实的诚信,而非什么哗众取巧的噱头。今日万商大会,便是要正本清源,为我江南商界,立一个章程!”一番话意有所指,场下不少商贾立刻点头附和,看向苏晓宝的目光更添了几分不善与轻蔑。
林伯言目光落在苏晓宝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苏掌柜,既然来了,便按江湖规矩办。商场如战场,刀剑无眼。第一场,咱们便比一比这安身立命的根本——茶。”
话音未落,他身后立刻有仆人奉上两只官窑青花瓷盏。其中一只,注入沸水,一股霸道醇厚的岩韵兰香瞬间弥漫开来,正是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
“请。”林伯言做了个手势,满是傲然。
众人闻香,皆是精神一振,暗自点头。
目光转向苏晓宝这边,沐寸心也亲自上前,取出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她纤纤玉指捻起几朵金黄的菊花、数粒鲜红的枸杞放入杯中,冲泡之后,一股清淡的草木之气悠悠散开。
“这是何物?”一个晋商忍不住发问。
“回东家,此乃清心明目养生茶。”沐寸心柔声答道。
“哈哈哈!”席间爆出一阵哄堂大笑,“拿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与大红袍相提并论?这是欺我等不懂茶吗?”
苏晓宝站起身,环视全场,朗声道:“诸位,”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安静下来。
“茶的过去,在于品。品的是身份,是雅趣,是豪掷千金的脸面。可诸位,这世上能品得起、品得懂顶级好茶的,又有几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困惑或不屑的脸。
“而茶的未来,不在于品,而在于养!”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这杯茶,看似寻常,却是沐神医以医理为本,为天下人调配的良方。肝火旺盛者,饮之可清心;用眼过度者,饮之可明目;体虚血亏者,饮之可滋补。它的客人,不是在座的百十位富贾,而是天下万千追求康健的百姓!请问诸位,是百人之利大,还是万民之利长远?……”
一番话,如平地惊雷。在场的商人们,脑子里只有产地、品相、价钱,何曾听过这等“养生”“健康”“目标客户”的奇谈怪论,他们一时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而林伯言脸色铁青,他引以为傲的茶叶,被对方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理念,轻飘飘地打击了,但他依然冷笑,话锋陡转,首指最根本的矛盾。
“说得好听!一群妇道人家,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却抛头露面,与男人争利!实乃牝鸡司晨,乱了纲常!你们所谓的成功,不知是用了何等狐媚手段,迷惑了上官,才换来的吧!”
这番诛心之言,立刻引得在场大部分固守传统的商人连连点头。
一时间,苏晓宝团队成了众矢之的,陷入舆论围攻。
就在此时,熙春园外,忽然响起了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一个戏班子竟在园外搭台唱起了戏,声音洪亮,穿墙越瓦而来。
“……谁说女子不如男,巧手绣出山河川!今日金殿呈技艺,不叫须眉占鳌先……”
戏里,女主角凭借无人能及的纺织技艺,赢得了皇帝和万民的尊重。戏里戏外,真假虚实,形成了一道绝妙的讽刺,让林伯言刚刚煽动起来的纲常,显得格外可笑。
林伯言的脸,己经黑如锅底。
不管如何,第二轮餐饮比试依时开始。潮商那边,自然是燕窝鱼翅、龙肝凤髓,极尽奢华。
而喜儿这边,却未做什么山珍海味。几位苏晓宝培训过的侍女,端着银质的三层托盘款款上场,托盘上摆着几样小巧玲珑、闻所未闻的糕点,配着精美的骨瓷茶具。
“诸位东家,这乃是我们琼华新推出的下午’。”一名侍女巧笑倩兮地介绍,“午后小憩,三五好友,品茗论道,享的不是饱腹,而是一份闲情,一种雅致的交际方式。”
这种将吃喝上升到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社交体系的玩法,让这群只懂得在酒桌上埋头猛吃、大声劝酒的商人们,看得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最终的丝绸对决。
潮商的压箱底宝物被郑重抬上,一匹织工繁复、流光溢彩的云锦,在阳光下几乎能闪瞎人的眼。
“皇家贡品,五彩云锦!”
赞叹声西起,纷纷称赞这是凡间织物的极致。
苏晓宝却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会场尽头,几位身形高挑、经过特训的侍女,伴着悠扬的西洋乐曲,迈着一种奇特的、充满韵律的步伐走了出来。
她们身上穿的,是闻所未闻的衣裳,有着西式的收腰和蓬松的裙摆,领口袖口却点缀着东方的盘扣与刺绣,有着紧贴身形,将女子窈窕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却又以飘逸的水袖和裙摆保留了东方的含蓄。
一场史无前例的T台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眼前上演。
当那些融合了西方宫廷风与东方神韵的服装,以一种动态的、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方式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全场死寂。
那种视觉的冲击力,宛如一场核爆,将他们对衣服的全部认知炸得粉碎。
雪瑛公主走上前,用流利的官话,以及同样流利的荷兰语,分别介绍了每一件礼服的设计理念、面料革新,以及在海外无可估量的市场前景。
林伯言彻底呆住了。
而裴宁在林伯言呆愣时候出现了在会场中央,她将一份账簿和一小袋茶叶,轻轻放在了公证席上。
“林会长,贵号卖给荷兰人的那批新茶,似乎是用三年前的陈茶,混了些草末染色而成。这是荷兰商会的验货文书,以及他们退回来的样品。徽商的朋友们,也愿意为此作证。”
比赛现场熙熙攘攘,一轮比一轮精彩的戏码,让在场的看了个够。
苏晓宝走到面如死灰的林伯言面前,却没有提赌约的事。
“林会长,旧的时代过去了。单打独斗,内耗争利,只会让大家的路越走越窄。今天,我们不谈别的事,我提议,我们可以成立大清商业联合体,整合所有人的优势,合作共赢,一起去开拓更广阔的海外市场。这天下,大得很。”
在这聚集了大清数得上名号的商帮巨贾堆里,趁人之危、乘胜追击,显得毫无格局,于是,苏晓宝选择,合作共赢。
【叮!恭喜宿主赢得扬州商战,商业帝国版图扩张至全国!】
【解锁新技能:宗师级商业管理。】
【获得特殊奖励:万商朝拜光环(被动效果:商业谈判成功率永久提升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