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阁一炮而红，流水般的订单雪片似的飞来，苏晓宝特地设宴，与雪瑛、喜儿、裴宁这几位核心功臣秘密庆功。
喜儿的手艺越发精湛，几道精致小菜，一壶温润的果酒，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晓宝，你真是神了！”雪瑛端着琉璃杯，俏脸上满是兴奋，“现在京城里，那些福晋、格格们，谁身上要是没有一件云裳阁的定制，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裴宁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她执掌的物流网络如今己初具规模，虽辛苦，但成就感十足。
雪瑛话锋一转，却蹙起了秀眉，无意间抱怨道：“只是可惜了，我瞧着好些贵妇，虽穿上了咱们最美的衣裳，可那脸上的妆粉，一层叠一层，又厚又劣。有些人的皮肤底下都泛着青灰色，再好的衣裳也衬不出那份灵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晓宝夹菜的筷子在空中一顿，脑中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
她放下筷子，一拍大腿：“雪瑛，你真是我的福星！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商机啊！”
三女皆是一愣，看向她。
苏晓宝眼神发亮，现代营销人的本能被彻底激活：“你们想，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是内调外养！衣裳是外在，可肌肤的底子才是根本！那些劣质妆粉，用久了就是毁容。咱们要做，就做全套！从衣、食、住、行，到妆容、健康，打造一个专属于大清女性的美丽生态圈！”
“美丽生态圈？”雪瑛和喜儿听得云里雾里，裴宁倒是若有所思。
“对！”苏晓宝越说越兴奋，“我们要做的，是安全、有效，能真正养护皮肤的珍品！市场上的那些庸脂俗粉，不堪一击！”
要开发安全有效的护肤品，就必须要有顶尖的医药和草药人才。苏晓宝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身影——在隐龙阁中，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既有医者仁心，又心思缜密的女子——沐寸心。
当苏晓宝说出这个名字时，裴宁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不行。”她断然否定，“苏晓宝，你别忘了沐寸心的为人。她是徐瑾怀最看重的弟子，骨子里刻着什么，你比我清楚，对我们这些商贾之流向来不屑一顾。她认为金钱铜臭会玷污大业，想用银子去说动她，绝无可能。贸然接触，反而可能暴露我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生意。”
裴宁的担忧不无道理，沐寸心的固执和清高，在隐龙阁中是出了名的。
苏晓宝却自信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我从没想过用钱去说服她。对付这种理想主义者，得用理想去打败她。我要给她的，是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武器。”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要开发一款顶级的护肤品，专供那些贵妇，赚取高额利润。然后，用这些利润，去建立平价，甚至免费的民间医馆！”
“以商养医？”裴宁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苏晓宝摇了摇手指，纠正道，“这是以商养战的升级版。你想想，这些以沐寸心名字命名的医馆，遍布大江南北，会成为我们最天然的情报站、最安全的伤员庇护所，甚至是最好的人才招募点。我们救治百姓，百姓自然心向我们。这叫以医养战，以善养名！从根基上改变隐龙阁在民间的形象，收拢民心，这不比打打杀杀高明得多？这才是复兴大业的阳关大道！”
裴宁彻底沉默了。她看着苏晓宝，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个小太监的脑子里，装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
三日后，京城西郊，一处荒废的药庐。
苏晓宝终于又见到了沐寸心。
药庐里弥漫着清苦的草药味，沐寸心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衣，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清丽，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
她正在捣药，头也不抬，开门见山地质问：“苏堂主，我听闻你在京城靠着讨好宫中贵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今天找我这个江湖郎中，是想把脂粉生意也卖给反清义士吗？”
话语里的讥讽，不加掩饰。
苏晓宝也不恼，自顾自从怀里取出一个用上好锦缎包裹的精致瓷盒，推到沐寸心面前的石臼旁。
“沐姑娘误会了。”她笑吟吟地说，“我不是来卖东西的，是来请你技术入股，你出技术，我出钱，咱们一起，打造大清第一护肤品牌。”
“哐当！”
沐寸心手中的药杵重重砸在石臼里，她猛地站起身，眼中怒火喷薄：“简首荒唐！我辈沥血枕戈，为的是驱逐鞑虏，光复河山！不是为了让那些女人的脸更白一点！苏晓宝，你真是被宫里的富贵迷了心窍！”
说罢，她转身便要拂袖而去，连多看苏晓宝一眼都觉得是种侮辱。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苏晓宝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却字字如千钧之重。
“沐姑娘，如果我说，就这么一小盒雪肤膏，能为我们在一年之内，于大清十三行省，开起上百家寸心堂医馆，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有医可看，让我们的弟兄受伤之后有药可医，你还觉得它荒唐吗？”
沐寸心的脚步，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猛然顿住。
她豁然回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苏晓宝趁胜追击，语气变得恳切而有力：“你的医术很高，但你一人一天，能救几人？你的仁心很善，但你能走遍天下，救尽苍生吗？我们卖给一个贵妇一盒雪肤膏的利润，就足够一家平民医馆运营一月！用她们的钱，救穷人的命！这才是真正普度众生的医道！”
苏晓宝见她神色松动，继续抛出橄榄枝：“我不需要你沾染一丝一毫的铜臭。我需要你，成为这个未来医疗王国的首席医疗官。你负责制定标准、研发良药、培养医者。而我们，负责把你的成果，变成覆盖整个大清的现实。”
为了打消她最后一丝顾虑，苏晓宝补充道：“这个计划，我会亲自向徐阁主汇报。这不只是我的商业版图，更是隐龙阁未来的战略核心。而你，沐寸心，将是这个战略的执行者和奠基人！”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却仿佛能洞悉未来的小太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盒包装精美的雪肤膏上。她走过去，拿起瓷盒，打开盖子，凑到鼻尖轻轻一闻。只凭着那几不可闻的药材气味，她就能判断出其配方不凡，绝非市面上的俗物，显然是用了心的。
良久，沐寸心盖上盒盖，眼神依旧冰冷，但那冰层之下，己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她没有立刻答应。
“你的饼，画得很大。”她冷冷地说道，“但我只信眼见为实。三日后，城西破庙，带上你的所有计划和诚意来见我。如果让我发现你只是个夸夸其谈的商贩……”
她顿了顿，眼中杀机一闪。
“我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告慰那些为复兴大业牺牲的弟兄。”
说完，她拿着那盒雪肤膏，转身消失在药庐的阴影深处，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既充满了凛冽的杀机，又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