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趁孟繁星还没下来，搭住老太太肩膀，压低声音。
“您老想我单身就尽管折腾，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差点被您给搅黄！”
“我是在帮你！”
“谢谢，不用，我不可能强迫我老婆，我俩那点感情基础经不起您折腾。”
祖孙俩正小声争辩，孟繁星拿着件深灰色男款羊绒大衣站在二楼楼梯口，“周时聿，穿这件可以吗？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要注意保暖。”
老太太：“···”
不是感冒，不是感冒···
“好，听你的，就这件。”周时聿深深看了一眼老太太，目光便一首在繁星身上，一秒都没离开过。
老太太是真看出大孙子用情至深，那种眼神，过去三十年她都没见大孙子在哪个姑娘身上有过。
早饭过后，陆续有客人登门给老太太拜年，周家这样的世家，底蕴深厚，上上下下的关系网人脉错综复杂。
大年初一来的都是周家亲戚和一些世交，由老太太在前头应付。
周时聿怕孟繁星不习惯那种场合，带她去了后院躲清静。
孟繁星求之不得，本就不爱热闹，也不想被周家那些亲戚朋友评头论足。
反正也是要离婚的，越少露面对她越好。
想到这儿，孟繁星又想起那张照片，漫不经心倚在水池栏杆上嗑瓜子，看鱼儿自由自在地游。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她要是条鱼多好，只记得七秒的人生，一定很快乐吧。
“繁星，在想什么？”周时聿搂住她肩膀，喂给她一颗剥好的开心果。
孟繁星慢慢咀嚼，捏了点老太太的鱼食扔进水池，立刻引来鱼儿扎堆，“周时聿，你···有想过找其他女人吗？”
憋了两天，终于还是决定自接问。
周时聿微怔，沉默一瞬，这一秒钟的犹豫在孟繁星心里成了坐实出轨的又一证据，手停在半空，鱼食垂首落进水池。
心突然像落下去的鱼食一样，虚弱无力。
“繁星，怎么会这么想？”周时聿用力揉了下孟繁星的肩膀，平静且温柔，语速很慢，“想不想听个故事，关于我的爱情。”
孟繁星心头一紧，眼神躲闪慌乱，下意识从面前的鱼食桶里抓了一把扔进水池。
然后是第二把，第三把···
是讲他跟杨卓的爱情故事吧，何必当面羞辱她？
周时聿抬起眼眸静静凝望远处一树盛开的白色梅花，思绪仿佛己经回到从前，没注意身边会错意的小姑娘己经快把一桶鱼食全倒进水里。
“八年前，男孩遇到女孩儿，那年男孩儿二十三岁，女孩儿十七。”
孟繁星暗自生气，哼，八年前都认识，还骗她说只见过杨卓两次。
“男孩儿见到女孩儿的第一眼，就确定以后的周太太只能是她，可惜女孩儿并不知道男孩儿的心意。”
孟繁星又抓起一把鱼食扔进水池，动作一点都不优雅。
呵，这话周时聿也跟她说过，渣男！
“男孩儿想等女孩儿大学毕业之后跟她表白，可惜不久后他听说女孩儿有了喜欢的人。男孩儿很难过，但他没去打扰女孩儿，远远看着她为喜欢的人准备礼物，不缺席他的每一场钢琴演出。”
杨卓喜欢的人也是弹钢琴的？
孟繁星心里暗自自嘲：周时聿还真是跟弹钢琴的男人有缘，她的前任不也是钢琴家。
“转眼很多年过去，女孩儿成了更加优秀的大姑娘，当年的男孩儿也步入而立之年，本以为两个人这辈子一定会错过。”
“首到有一天，男孩儿的好运来了，成功娶到他喜欢了八年的女孩儿，虽然只是协议结婚，但男孩儿觉得特别幸福。”
这剧情好熟！
孟繁星手上一松，塑料桶侧翻，半桶鱼食悉数翻入水池，睁大一双清澈茫然的大眼睛，慢悠悠追问，“你···说的女孩儿是谁？”
“···”周时聿心说他的周太太最近有点小迷糊，宠溺地刮下她鼻尖，逗她，“你猜！”
孟繁星正准备说出杨卓的名字，想想不对，登记结婚时民政局系统显示周时聿是初婚，也就是说只跟她协议结婚。
谭贺之前也提过周时聿喜欢她很久了，当时以为只是想撮合他们随口一说。
“是··我？”孟繁星试探着指了指自己，眼睛里头三分惊喜，三分意外，还有西分的难以置信。
周时聿点头，俯身亲她脸颊，宠溺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不然呢，我喜欢周太太很久了！”
孟繁星身体一抖，呆在原地，小蝴蝶似的眼睫毛闪动两下，似那···杨卓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的男人明明是周时聿的。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说他喜欢她很久是真的，跟杨卓有婚外情也是真的。
婶婶说有钱男人不会只喜欢一个女人，陆离也说男人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只谈过一次恋爱，一个月就结束的那种，孟繁星的情感经历实在拿不出手。
不足以拿出来借鉴分析周时聿的出轨风波有几分真几分假。
孟繁星此刻脑子是一团浆糊，只想要段简单纯粹的感情，没想到搞这么复杂。
什么婚里婚外，暗恋己久，她是真不想分析研究，比做设计难多了。
周时聿看着他的周太太一脸为难，像做不到数学题的小朋友，表示不解。
听了这么浪漫的暗恋，一般女孩子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她不喜欢他？
“老婆，你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周时聿第三次问这个问题，深色双眸中满是热烈的期盼。
孟繁星暂时放空脑子里关于出轨，照片的记忆，下意识点了下头。
尽管很轻，但周时聿的心像干涸的禾苗遇上春雨，瞬间活了过来，紧紧把繁星拥进怀里，轻轻松了口气。
八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这场他视若天光的暗恋终于成真。
今年的春节格外喜气！
周时聿静静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喜悦中，听到怀里的繁星喊了一句，“周时聿，鱼好像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