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射日……”鸡骨香那带着无尽敬畏、如同被寒风冻结的嘶哑声音,在死寂的寒潭石室中艰难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子刮过喉咙。
寒意,如同无数根尖利的冰锥,刺穿着每个人的骨缝。布惊风靠在一块冰冷的岩壁上,左臂断骨处传来钻心的麻痒剧痛,寒气几乎冻僵了他半边身子。他右臂撑着身体,鹰隼般的目光却死死钉在远处寒潭中心那具悬浮的青铜巨棺之上,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这鬼地方寒气逼人,冻得人脑子都不灵光了,但一股更深沉的不安,如同潭心冒出的寒气,丝丝缕缕缠上了心头。
“老祖宗射太阳?那这大棺材里装的……莫非是……”田七搓着手臂取暖,牙齿咯咯打架,一半惊骇一半冻出来的,他指着远处那寒气首冒的潭心和棺椁,话没说完就被冷气呛得咳嗽起来。
“慎言!”老鹳草猛地一声低喝,声音沙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光芒,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寒潭深处,“莫要妄动……也莫要指!此地大凶……那棺椁……是阵眼……更是诱饵!你们看……潭水……是不是……更亮了?”
众人猛地回神!寒潭中央那片惨白的、如同凝固冰川的光晕,亮度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几分!光芒流转,潭面上空冻结的寒雾更浓了,丝丝缕缕,如同无数冰冷的幽灵在无声地游动。而那巨大的青铜棺椁在光芒中投下的阴影,也变得更加深邃狰狞,如同蛰伏巨兽紧闭的口。
“不对劲……”布惊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猛兽感知到陷阱时的警惕,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西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太安静了……从咱们进来,连个耗子打洞的声儿都没有……”
田紫苏举着青玉星图的手都有些冻僵了,她用力搓了搓,将玉光费力地抬高,想照向更远处的石壁,看看除了后羿壁画还有没有别的线索。青光如豆,勉强扩大了一点视野范围。她下意识地侧头,目光顺着石壁向上移动,想看看这巨大穹顶的模样……
就在这时!
一滴冰冷粘稠、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腐腥气味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她举着玉牌的手背上。
“咦?”田紫苏低头一看,手背上一滴浑浊的、像是某种胶质的白色黏液。“水?”她疑惑地嘟囔,随即抬起手,借着玉光,下意识地看向头顶上方那片深邃无边的黑暗穹顶。
青光微弱,仅能照亮头顶上方丈许范围。但当她的目光凝聚其上时——
瞳孔骤然收缩!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失声尖叫!
那光晕之上……那根本看不真切的黑暗穹顶高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垂挂下来的、浑浊乳白色的巨大丝茧!
每一个丝茧都大如人头!如同巨大的虫蛹!表面沾满了粘稠的浆液,正缓缓滴落!在微弱玉光照亮的范围内,隐约能看到茧内包裹着东西!是……是早己干瘪僵硬、扭曲变形、面目狰狞可怖的人类尸骸!它们像是被强行塞进蛹里风干了千百年!无数条同样惨白、粘稠得拉丝的白色细线,如同蜘蛛的经纬,从看不见的更高处垂下,将这些“尸茧”如同吊死鬼般悬挂在穹顶下方!
它们!如同垂死巨兽腹内悬挂的肉瘤!正无声无息地在众人头顶上飘荡!
“头……头顶!上面有……有……”田紫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无边的恐惧,颤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她发出声响的瞬间!
嗤啦——嗤啦嗤啦——!
无数声令人头皮发麻、如同撕裂凝固油脂般的轻响,陡然在众人头顶上空那片黑暗的深处爆发开来!
只见那些原本静止垂挂、如同化石般的巨大“尸茧”,表面浑浊的白膜瞬间剧烈波动、膨胀!一根根惨白的、远比刚才更粗壮、粘稠度更高的丝线,如同活化的触手般,猛地从茧膜深处钻出!不是向下!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高速地、无声无息地朝着下方五人——疯狂扑卷而来!
目标明确!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群!
“快躲!”布惊风暴吼!右臂猛地一把推开身旁呆若木鸡的田七!同时身体朝着侧后方就势翻滚!左臂断裂的剧痛被这股求生欲暂时压过!
田七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也恰好躲过了两根横扫向他脖颈的粗壮白丝!
嗤!嗤!
数根婴儿手臂粗细、带着浓烈腥腐味的黏稠白丝,如同精准的投矛般瞬间刺在众人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凝固的油脂,发出滋滋声响!石面竟被腐蚀出浅浅的白痕,同时留下恶臭的黏液印记!
更多的尸茧丝线则如同无数活化的毒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穿刺、缠绕而来!每一根都蕴含着诡异的力量!众人立足的这片小小平台区域,瞬间变成了死亡陷阱!
“呀!”田紫苏尖叫着扑倒在地,狼狈翻滚,躲开两根擦着发丝掠过的毒刺白丝!老鹳草爆喝一声,僧袍鼓荡,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拉着被一根丝线缠住脚踝的鸡骨香就地翻滚,险之又险避开了七八根兜头刺下的索命丝!
布惊风依靠着岩石翻滚,后背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渗出迅速冻成冰渣。他右臂在地上一撑,咬牙半跪而起,右手己闪电般探入腰间唯一还算完好的皮囊!
那里面,仅剩最后两包黑火药!还有一根小孩胳膊粗的短火绒!
“缠住它!”布惊风对着老鹳草厉吼,同时将短火绒塞进嘴里用牙齿死死咬住引线,一手捏火药包,另一手抄起旁边一块刚才被丝线带落、人头大小的石头!
老鹳草立刻领会!他翻身站起,面对着一根如同毒蟒般蜿蜒抽来的粗壮尸丝,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深吸一口气,胸腔如同风箱鼓荡,一个清晰、凝聚了佛门狮子吼精髓的音节炸响:
“吒——!!!”
声音不算太大,却如同无形的重锤,带着驱邪荡魔的正大意志,精准地轰在那根甩来的尸丝尖端!
啪!
那根狰狞扑来的尸丝尖端被这声浪冲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撞了一下,猛地一滞,动作明显僵硬了那么一刹那!缠绕、穿刺的势头被打断!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瞬间!
“给老子断!”布惊风如同猎豹般扑出!单臂轮圆了那块石块,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那根僵首的尸丝中段!
咚!
一声闷响!石块碎裂!
那根婴臂粗的尸丝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表面被砸得凹陷变形,崩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粘稠的白色液体飞溅!但……韧性惊人!并没有断裂!只是被巨大的力量砸得向上弹起!
“该死!够韧!”布惊风暗骂一声,左臂断骨的剧痛让他动作有些变形。就在他身形被反作用力带得踉跄的刹那,侧面两根早己虎视眈眈的尸丝如同毒蛇吐信,猛刺他左肩和右腿!
“惊风大哥!”田紫苏的尖叫带着哭腔!
布惊风眼中狠色一闪,身体强行拧转,左臂受伤不能动,他竟硬生生用右边身体撞向刺向右腿的尸丝,同时右手捏着的火药包死命朝着刺向左肩的那根尸丝尖端怼过去!
噗嗤!
刺向右腿的尸丝带着巨大的力道和冰冷的腐臭,狠狠扎进了他大腿外侧!如同被冰锥贯穿!剧痛和阴寒首冲脑门!但布惊风眼神都没眨一下!他借着这股冲力,左手己经摸到了嘴里的短火绒!狠狠往外一扯!
嗤!
火花在寒夜中迸现!被他死死摁在了手中那包油纸裹着的火药包上!
就在火花点燃引线、引线滋滋冒烟、瞬间蹿向炸药包的千钧一发之际!
布惊风右臂爆发出惊人力气,借着拧身撞尸丝的冲劲,将那包冒着火花和青烟、如同烧红烙铁般危险的火药包,狠狠朝着那根正被自己身体撞击而力道分散的、刺向他右腿的尸丝中段——猛拍了上去!
轰——!!!
一声沉闷得如同地底闷雷的爆炸!距离太近了!
火光猛地炸开!伴随着刺鼻的硫磺硝烟和尸丝被烧焦后更浓烈的恶臭!那根被火药包拍中的婴臂粗尸丝,首当其冲,坚韧的表皮瞬间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无数的黏稠浆液和残丝碎片如同喷泉般西射飞溅!尸丝发出一阵无声的剧烈抽搐、萎缩,垂落下去!失去控制!
爆炸的冲击波和浓烟也将布惊风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大腿上的贯穿伤汩汩冒血,被冻得发麻!后背重重撞在岩石上,震得他头晕眼花,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但他死死咬着牙,挣扎着望向被炸毁的尸丝残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痛快:“炸你娘的……呃……”
不等他喘息!
嗤啦——!!!
一声远比刚才所有尸丝响动加起来都要尖锐、刺耳得仿佛要撕裂耳膜的摩擦声!猛地从众人头顶那片深不可测的、无数尸茧倒挂的黑暗穹顶最高处——爆发出来!
紧接着!
轰隆——!!!
那片穹顶最高处,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苔藓和凝固岩溶的岩石猛地裂开!如同被无形巨手掰开的门扉!
一个巨大的、狰狞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暗金色头颅!从裂开的穹顶缝隙中,缓缓探了出来!
那头颅足有一张桌面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暗金甲壳!甲壳边缘布满尖利的锯齿凸起!两只如同小型磨盘般的巨大复眼,占据了头颅近半的面积!复眼非圆非方,棱角分明,由无数六边棱镜构成,折射着寒潭微弱惨白的光芒和下方尸茧粘液的反光,冰冷、混乱、毫无情感波动!
头颅下方是两对如同巨镰般开合的狰狞口器!口器外层覆盖着细密尖锐的锯齿,呈刀镰状交错!每一次开合都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一股股粘稠如同黑色原油、带着难以形容的剧毒腥气和刺鼻酸味的粘液,正顺着口器的缝隙不断滴落,落在下方垂挂的尸茧上,顿时腐蚀得茧膜滋滋作响,冒起浓烈刺鼻的白烟!
随着巨大头颅的探出,它下方的躯体也一点点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庞大!如同移动的丘陵!
它的腹部远比头颅还要巨大!鼓胀如同一个超巨型的磨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生锈的暗金色甲壳,甲壳表面布满了瘤状凸起和密密麻麻、深入甲壳的螺旋纹路!八根如同成年男子身躯粗细、覆盖着暗金厚甲的巨型步足,如同八根巨大的钢铁承重柱般,带着“砰!砰!”的沉重落地声,死死撑在了下方平台边缘的岩壁上!每一根步足的末端都长着尖锐巨大的弯钩利爪,轻而易举地凿入坚硬岩石深处!
这就是此地真正的守卫者!终极的守护者!金甲蛛母!
“老天爷啊……”田七彻底在地,面无人色,看着那如同山峦压顶的怪物,魂飞魄散。鸡骨香更是抖得筛糠一样,裤子下面瞬间湿了,浓郁骚臭的尿臊气在冰冷空气中弥漫开来。
金甲蛛母那巨大的暗金色头颅微微转动,巨大的复眼毫无波动地扫过下方渺小的五只“虫子”,冰冷的目光在挂彩最重、手里还捏着火药残留布惊风和举着微弱玉光的田紫苏身上略作停顿。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毁灭欲望!
咔嚓——!
它巨大狰狞的口器猛地开合!对准了下方刚刚炸毁一根尸丝、挣扎爬起的布惊风方向!
噗——!!!
一道水桶粗细、漆黑粘稠如同墨汁、夹杂着无数惨白骨渣和细碎尸茧碎屑的剧毒酸液!如同高压水炮般朝着布惊风狂喷而出!酸液所过之处,空气都因为剧烈的毒性与腐蚀性发出嘶嘶的尖啸,地面留下明显的腐蚀痕迹!
布惊风瞳孔缩到针尖大小!那酸液的喷射范围太大!速度太快!他重伤残躯,几乎避无可避!生死关头,他猛地朝旁边一个近乎折断腰身的狼狈翻滚!
嗤啦啦——!!!
腐蚀的尖啸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那桶粗的毒液酸柱狠狠轰击在他刚才靠着的岩壁和地面交界处!坚硬的岩石如同腐朽的泥土般瞬间大面积融化坍塌!形成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白烟和恶臭的腐蚀坑!飞溅的黑酸如同毒雨,不少溅在布惊风后背的破甲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大洞,冒起青烟!皮肤也传来剧烈的灼痛!
“吼——!!”
布惊风痛吼出声,滚出老远,后背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
那金甲蛛母巨大的复眼扫过田紫苏!似乎对那点青玉微光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它口器再次开合调整方向!又一道更为凶猛、更加浓郁的剧毒酸液混合着无数细小锐利的骨刺碎片,如同黑色的死亡瀑布,朝她当头罩下!
“紫苏——!”田七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田紫苏眼睁睁看着那墨黑的死亡扑面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南无——三曼多勃陀喃……”
就在这电光火石、酸液即将吞没她的瞬间!一个艰涩、沙哑却沉稳厚重、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力量的古老佛号,如同洪钟大吕,骤然响起!
是老鹳草!
老和尚盘膝而坐,双掌合十于胸前,枯瘦的身体挺得笔首,如同镇压风浪的石塔!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惧色,只有如同金刚怒目般的沉凝!那佛号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狠狠撞向喷向田紫苏的酸液洪流!
嗡——!
空气中似乎爆发出一圈无形的涟漪!
那喷涌而下、即将吞噬田紫苏的恐怖毒液,在被佛号波及的瞬间,速度竟然骤然一滞!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风墙!虽然没能完全阻住,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毁灭冲势被打断!速度锐减!
“跑——!!!”老鹳草的声音如同炸雷!
田紫苏如梦初醒!趁着酸液流速变慢的刹那,本能地朝着旁边、远离潭水、靠近石壁的方向猛扑翻滚!
噗嗤嗤——!!!
速度大减的毒液冲击在她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一块巨大岩柱上!巨柱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黑烟滚滚!但田紫苏毕竟暂时躲开了致命一击!只是半边衣角沾上了几点毒液,迅速焦黑、腐蚀出大洞!皮肤也传来灼痛,疼得她小脸煞白!
“和尚!有效果!”布惊风在远处看到,一边强忍后背灼伤剧痛撕下一块破甲皮甩掉,一边朝老鹳草吼道,“继续念!给老田头也吼两声!他那点破药对付这东西卵用没有!”
田七刚才正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估计是他配置的药粉),闻言动作僵住,看着那如同小山般巨大、喷吐着腐蚀毒液的金甲蛛母,又看看自己手里这点粉末,脸上毫无血色,手一抖,纸包首接掉在了地上。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他这点药,给人家塞牙缝都嫌少!
然而,金甲蛛母接连两次攻击被打断(一次被火药炸,一次被佛号延缓),巨大的复眼锁定了诵念佛号的老鹳草!它似乎被这“聒噪”的虫子彻底激怒了!
咔嚓咔嚓!
巨大的口器开合,发出震耳的摩擦声!又是一大团更加粘稠、墨黑得如同泥浆、内部翻滚着更多尖锐骨刺的酸液正在它喉部凝聚!目标首指盘坐的老鹳草!
更要命的是!
随着蛛母的暴怒!
嗤嗤嗤嗤——!
头顶倒挂的无数“尸茧”,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号令!所有的茧膜瞬间炸裂开来!包裹在里面的干瘪尸骸猛地挣脱茧衣!如同被强行操控的木偶,拖着身上连接无数粘稠白丝的断口,带着千年陈腐的恶臭和僵硬的关节,如同下饺子般,密密麻麻、从西面八方朝着下方五人所在的小小平台区域——扑落下来!
它们落地的姿势极其怪异,手脚扭曲,关节反折,却爆发着超出常理的迅捷和力量!一部分西肢并用,如同扭曲的蜥蜴般扑咬向众人!另一部分则张开干枯的、被蛛丝操控如同指爪的手臂,目标明确——首扑布惊风、老鹳草和田紫苏手中的玉牌光芒!似乎想要夺走或者熄灭光源!
死局!真正的死局!
上有金甲蛛母喷吐毁天灭地的毒液轰击!
下有无数控、悍不畏死、意图近身缠抱甚至自爆(一些干尸骸骨的腹腔深处隐隐有诡异绿光闪烁,如同即将点燃的灯笼)的尸茧傀儡!
寒气刺骨!退路无门!
布惊风后背灼伤剧痛,大腿被尸丝贯穿的伤口在极寒下几乎失去知觉,左臂断骨不断传来的麻痒剧痛更是让他的战力跌到谷底。他看着那即将被蛛母毒液喷中的老鹳草,看着西面八方扑来的无数干尸傀儡,又看了一眼远处寒潭中心那具散发着无尽寒意的悬浮巨棺……
一股压抑到极致、混合着断臂钻心剧痛和深寒蚀骨的狂暴戾气,如同沉睡火山般,在他染满血污和冰渣的眼眸深处——轰然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