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窗被晨风推开一道缝,星宫时宇把最后一个云端链接输入完毕,指节在键盘上顿了顿。
七串加密代码在屏幕上跳动,像七枚暗桩扎进网络深处——只要他十二小时内没输入那串由师父生日、和菓子店开业日组成的密码,这些证据就会炸成漫天火光,把田中俊彦的面具烧个干净。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正盯着窗台上那只偷喝红豆汤的三花猫。
未知号码的短信刺得瞳孔收缩,火苗图案在屏幕上扭曲,像极了十年前旧校舍外那些孩子哭嚎时,在夜空里乱蹿的火舌。
“别再查下去了。”
他拇指按在回键上,指腹的薄茧蹭过手机壳的纹路——那是上周做羊羹时被蒸笼烫的,疼得他倒抽冷气,却让师父夸“学徒就该有这股子狠劲”。
现在这股子狠劲顺着血管往上涌,他敲下“真相不会永远埋藏”,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本地线人节点升级完成,组织成员识别模块更新中——检测到与‘青叶建设’关联人物3名,是否标记?”
“标记。”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被窗外紫藤花的簌簌声吞掉大半。
旧校舍的铁门在他脚下发出吱呀声时,星宫把维修工人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晨雾还没散透,墙根的青苔在他胶鞋下打滑,他伸手扶住斑驳的砖墙,指尖沾了层墨绿色的湿滑,像极了当年火灾现场没烧尽的账本霉斑——宫泽老师说过,那场火毁掉的不只是校舍,还有三个被诬陷纵火的学生的档案。
“系统,开启物品溯源。”他摸出兜里的收据复印件,纸张边缘被茶水浸出的皱痕硌着掌心。
淡蓝色的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展开,数据流裹着“最后一次接触者——田中俊彦”的字样扫过,他喉结动了动,帽檐下的嘴角终于扬起。
旧教室的霉味比记忆里更重。
星宫蹲在靠窗的课桌旁,指甲盖大小的监听器贴在桌腿内侧时,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可疑信号波动,目标正在接近。”他抬头,透过积灰的玻璃窗看见走廊尽头闪过一道藏青色西装——是田中俊彦常穿的那套,左袖肘部有块浅褐色污渍,像咖啡,又像...汽油。
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
他抓住课桌边缘翻上窗台,天花板夹层的木梁在脚下发出警告的呻吟。
灰尘劈头盖脸落下来,迷得他眯起眼,却正好从缝隙里看见田中推开门的动作——那双手在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塑料桶的提手,汽油味混着他身上的檀木香水味,在空气里拉出条刺嗓子的线。
“推理加速,开启。”
十秒内,所有线索在脑海里连成网:田中上周刚批了旧校舍翻修预算,维修合同乙方是青叶建设;宫泽老师说三个月前有学生在旧校舍闻到汽油味;系统显示他近半年频繁往某个境外账户转账。
而此刻他手里的汽油桶,桶身印着“工业用93号”的字样——和十年前收据上的“易燃液体”完全吻合。
“他要烧了这里,把当年的纵火案彻底变成悬案。”星宫的指甲掐进掌心,转身时碰落块碎木片,“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下方的动作顿住了。
田中猛地抬头,藏青西装下的肩膀绷成弓弦。
星宫屏住呼吸,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苗在指尖跃动时,他迅速翻下窗台,抄起维修工具箱里的扳手砸向最近的消防警铃。
“叮——”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晨雾时,星宫己经跑到校舍外的银杏树下。
他摸出备用手机,号码是昨晚用系统生成的虚拟号,按下通话键时,喉结动了动:“您好,帝丹旧校舍有人纵火,现在可能还在现场。”
消防车的鸣笛是从三个方向涌来的。
红色车灯划破雾色时,田中抱着汽油桶从侧门冲出来,西装前襟被扯得乱七八糟,平时梳得油亮的头发沾着蜘蛛网,看见穿制服的警察时,他下意识把桶往身后藏,却在转身时被自己的皮鞋绊了个踉跄,汽油顺着桶盖缝隙流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片漆黑的水洼。
星宫退到围墙后,看着警察冲上去给他戴手铐。
田中的喊叫声被风声撕成碎片:“我是来检查线路的!你们搞错了!”可他颤抖的尾音里,藏着星宫在系统里听过无数次的——恐惧。
夕阳把和菓子店的招牌染成蜜色时,星宫蹲在后院的老梅树下,用竹片刮着沾在胶鞋上的青苔。
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未知加密信息,来源:阁楼密室。”他抬头,看见师父正把最后一笼樱饼端出蒸笼,蒸汽模糊了镜片,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关切:“时宇,今晚别睡太晚,厨房新到的蕨饼粉要醒发。”
“知道了师父。”他应着,手指无意识着校服内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七个云端的密码,还有系统刚刚提示的“阁楼密室”。
月见堂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关上时,星宫望着院角那口老井。
井沿的青苔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像极了旧校舍墙根的颜色。
而井台下,有块青石板的缝隙里,露出半截生锈的钥匙——那是他十二岁时藏的,只有他知道,井底下有间密室,里面锁着...
“系统,定位阁楼密室。”他轻声说,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鼓点。
暮色漫进和菓子店后院时,星宫时宇的胶鞋尖己经抵住井台青石板的缝隙。
十二岁那年他蹲在这儿,用生锈的铁钉在第三块石板下刻了道小记号——此刻月光从梅树缝隙漏下来,正好照亮那道细痕。
"咔嗒。"
钥匙插入石缝的瞬间,他听见机制转动的轻响。
井台边缘的青苔被指尖拨开,露出个仅容手掌的暗格,里面塞着卷了边的油布包。
拆开时,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涌出来,是台巴掌大的老式摄像机——十年前旧校舍火灾后,他用攒了三个月的零用钱从二手店淘来的,就为了拍下可能被销毁的证据。
阁楼密室的梯子在脚下吱呀作响。
星宫点燃墙角的煤油灯,昏黄光晕里,整面墙的老式监控显示器闪着幽蓝的光——这些是他花两年时间从废品站收来的,每台都连着重置过的旧校舍监控硬盘。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目标设备,图像增强功能己就绪。"
他将摄像机连接到中间那台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画面跳过时,某帧特写突然卡住——监控里的田中俊彦正弯腰调整汽油桶,西装口袋的文件袋被挤得翻出半角,褪色的烫金字体在噪点里忽明忽暗。
"系统,增强30%对比度。"
像素点重新排列的瞬间,星宫的呼吸顿住了。
文件袋上"火焰之眼社团解散协议"的字样像把刀,精准戳进记忆里——宫泽老师说过,十年前那场火前三天,这个由问题学生组成的社团刚被校方解散。
而签名栏里,"田中俊彦"的字迹龙飞凤舞,紧挨着的"松本清长"三个字,和校长办公室墙上的书法作品如出一辙。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的指节还抵着发烫的显示器。
宫泽美咲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放得极轻:"老师,若有人想掩盖真相......"
"会让最无辜的人背锅。"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是穿过十年前的浓烟飘来的。
星宫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想象着宫泽老师此刻正站在心理辅导室的窗前,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当年火灾幸存者的档案上——那些档案里,三个被标记为"纵火犯"的学生,名字都没出现在解散协议上。
"谢谢。"他挂断电话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逻辑链闭合度97%,推理加速冷却时间缩短至1小时。"
次日清晨,警视厅邮箱收到个匿名压缩包。
星宫蹲在和菓子店后巷的自动贩卖机前,看着手机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喉结动了动。
压缩包里有旧校舍监控的高清截图、田中俊彦近半年的汽油购买记录,还有从火灾残留物里提取的助燃剂成分报告——系统的痕迹鉴定技能告诉他,那和十年前现场的汽油型号完全一致。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开时,他刚咬下一口从师父那儿偷拿的樱饼。"声望值转化机制激活,当前侦探影响力+2。"视网膜上的数据流闪过警视厅高层名单,松本清长的名字被标成了橙红色——那是"重点关注对象"的颜色。
下午放学时,蝉鸣正噪。
星宫抱着装和菓子的木盒穿过校门,转角处突然被道阴影拦住。
坂本悠真的清洁工制服沾着粉笔灰,平时总低着的头抬起来,眼睛里像烧着团火:"你到底是谁?"
他望着对方泛白的指节——那是长期握拖把留下的茧,和十年前纵火案里"自首学生"的笔录上,关于"手掌灼伤"的描述重叠在一起。"我只是好奇,"星宫把木盒往怀里带了带,"为什么有人愿意替别人坐牢。"
坂本的喉结动了动,后颈的伤疤在夕阳下泛着青白。
他伸手碰了碰星宫怀里的木盒,指腹擦过盒盖上刻的"月见堂"三个字,声音突然哑了:"有些真相......"他顿了顿,转身时制服口袋掉出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少年站在旧校舍前,中间那个正是年轻时的田中俊彦,左边男孩的眉眼和坂本有七分相似。
"比沉默更可怕。"
话音未落,他己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星宫弯腰捡起照片,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组织成员识别模块更新完成,匹配度提升至92%。"照片背面的铅笔字被岁月磨得模糊,但"青叶建设资助金"几个字还清晰可辨——那是田中俊彦公司的名字,也是十年前旧校舍翻修的承包商。
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星宫望着坂本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着照片边缘。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展开,新解锁的"凶手侧写"功能正跳出一行字:"十年前纵火案真凶与当前事件关联度89%,建议追踪'火焰之眼'社团剩余成员。"
和菓子店的招牌在暮色里亮起暖黄的光,师父的呼唤从街对面飘来:"时宇!
新到的蕨饼粉要醒发了!"他应了声,把照片塞进校服内袋。
木盒里的樱饼还带着余温,甜香混着风里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在舌尖泛起一丝苦涩——他知道,这场火,才刚烧到最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