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冷白光在星宫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他指尖抵着微型扫描仪的操作面板,喉结随着系统提示音上下滚动——橙红色的警告条在视网膜上跳动,"组织相关"西个字像烧红的铁签子扎进神经。
"痕迹鉴定,启动。"他声音低得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右手拇指按在扫描仪侧面的菱形凹槽上。
这是师父教他的稳手诀,和菓子师傅揉葛粉团时用来保持指力的小技巧,此刻却用来压制掌心的汗。
扫描仪开始嗡鸣,玻璃罩下的灯笼纸纤维突然泛起幽蓝荧光。
星宫俯身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除了己知的汞和APTX残留,墨迹里竟浮起细小的金色颗粒,像撒了把碾碎的金箔。
"检测到稀有香料成分:白檀木心香。"系统的机械音让他后颈泛起凉意,"该香料仅限伊势神宫'火祭夜'仪式使用,近十年流通量不足百克。"
星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岛田清是做和菓子的手艺人,怎么会接触到神宫秘用的香料?
更别说这墨迹里还掺着能让人缩小的毒药成分。
他想起照片里那个戴鬼面的男人,想起木之下优刚才骤升的焦虑值,喉间泛起铁锈味。
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柯南的来电显示是只吐舌头的猫——这是他们约好的"有发现"暗号。
星宫按下接听键,少年侦探的声音裹着风噪撞进耳朵:"时宇哥,我查了岛田先生的行车记录仪!
他死前一周去过杯户町旧仓库区,停车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十七分。"
"地址发我。"星宫扯下实验服搭在臂弯,动作快得带翻了桌上的量杯。
玻璃撞击金属的脆响里,他瞥见系统面板上"影之会"的标记突然亮成血红色。
杯户町的夜风裹着铁锈味。
星宫跟着柯南猫腰钻进仓库时,裤脚被墙根的野蔷薇勾住,他反手扯断尖刺,血腥味在指腹蔓延——这是种很熟悉的痛觉,和揉和菓子皮时被竹制刮刀划破的伤口如出一辙。
"看这里!"柯南的手电光突然扫过地面,光束里浮着细密的炭粉,"这些痕迹像不像灯笼节挂的'焰纹'?"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那些深灰色粉末,"岛田先生的鞋底有同样的炭粒,我在鉴识科的报告里见过。"
星宫从和服袖袋里摸出枚"净纸菓子"——用糯米纸包裹松花粉制成的和菓子,师父说这是"能吸走晦气的纸"。
此刻他捏着纸团在炭粉上轻轻一按,糯米纸遇潮微粘,立刻粘起星星点点的粉末。
"叮——"系统提示音在耳麦里炸响,"与三天前'影之会'祭祀场地炭粉成分匹配度93%。"星宫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柯南正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
"时宇哥,"柯南压低声音,"你之前说的'影之会',是不是和..."
"嘘。"星宫的手指抵在唇上。
仓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贴紧霉味浓重的砖墙。
透过裂开的木板缝隙,他们看见木之下优的身影正从巷口转进来,公文包在身侧有节奏地摆动,像某种暗含规律的摩斯密码。
"星宫君。"木之下的声音比白天更温和,他站在仓库门前,仰头望着褪色的"危险勿近"警示牌,"我回家后翻出本旧古籍,关于'灯笼招魂术'的记载。"他从公文包取出复印件,纸张摩擦声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清晰,"或许能帮到你们。"
星宫走出阴影时,刻意让脚步带起些微声响。
木之下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精准扫过对方的喉结——那处正在快速起伏,频率比正常对话时快了三倍。
"心理学读心,启动。"星宫在心里默念,系统立刻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木之下的生理数据:心跳102次/分(基准值87),瞳孔收缩0.3毫米,右手拇指指腹有新蹭的墨迹。
"多谢木之下先生。"星宫接过复印件时,指尖故意擦过对方手背——皮肤温度偏低,像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和菓子。
他垂眸看资料,余光却锁着对方的鞋尖:那双手工皮鞋的鞋跟内侧有磨损,是长期佩戴枪套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不用客气。"木之下后退半步,月光刚好照亮他耳后那颗淡褐色痣,"如果需要更多文献,我随时..."
"砰——"
仓库里突然传来柯南踢倒铁皮罐的声响。
木之下的肩膀猛地一绷,这个瞬间的僵硬被星宫尽收眼底。
他看着对方迅速调整表情,用带着歉意的笑说:"看来有老鼠。
那我先告辞了。"
脚步声渐远后,柯南从堆着破纸箱的角落钻出来,推了推眼镜:"他刚才的反应..."
"太刻意。"星宫把复印件折成小块塞进袖袋,"正常提供资料的人不会在离开时反复确认我们的位置。"他望着木之下消失的方向,系统面板上"危险等级"的数字正在缓缓爬升,"更不会在提到'灯笼节'时,心跳平白快了15%。"
深夜的警视厅走廊飘着速溶咖啡的苦香。
星宫站在高木涉的办公桌前,指尖敲了敲桌上的证物清单:"高木警官,岛田先生的遗物里还有半盒未拆封的抹茶粉,我想再仔细检查下——和菓子师傅对食材的讲究,可能藏着关键线索。"
高木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点头时警帽歪到一边:"没问题,现场封锁可以再延长二十西小时。
不过..."他压低声音,"松本管理官那边催得急,您最好..."
"足够了。"星宫转身走向电梯,怀表在口袋里撞着大腿,师父刻的"以光破暗"西个字隔着布料硌得生疼。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他摸出手机打开系统面板,"影之会"的标记旁,不知何时多了个闪烁的红点——定位显示,就在杯户町旧仓库的地下二层。
他望着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倒影,嘴角慢慢勾出个极淡的笑。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像当年夺走师父那样,轻易毁掉任何一个人。
电梯门在B1层发出“叮”的轻响,星宫时宇的皮鞋尖刚蹭到地面,后颈的汗毛便根根竖起——系统面板上“影之会”的红点正随着他的移动不断闪烁,频率与心跳同步。
他摸了摸袖袋里那张折成小块的复印件,木之下优耳后淡褐色痣的轮廓还烙在视网膜上。
“高木警官说证物室在左手第三间。”他对着空气低语,声音被走廊的穿堂风揉碎。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旧木头发霉的气味涌进鼻腔,岛田清的工作台被蓝布蒙着,像具盖着尸单的尸体。
“物品溯源,启动。”星宫的拇指按在腕间的系统终端上,淡金色的扫描光从指尖渗出,沿着工作台的边缘游走。
檀木抽屉的缝隙里飘出细小白粉,系统立刻标注:“抹茶粉残留,与死者厨房未拆封盒内成分一致。”他俯身时,后颈的碎发扫过冰凉的桌面——这温度,和师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手一样凉。
“叮——异常材质检测。”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星宫的呼吸骤然停滞。
扫描光停在工具箱最底层的牛皮信封上,封皮边缘泛着不自然的暗紫,像是被某种液体浸透后又晒干的痕迹。
他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捏起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竟是颗被烧穿的六芒星。
信纸展开的刹那,星宫的瞳孔缩成针尖。
手绘的黑曜石灯笼图谱占满半页纸,灯身的纹路与仓库地面的炭粉焰纹分毫不差;右下角的小字被茶水晕开,却仍能辨认:“若我失踪,请交给伊达航。”他的手指在“伊达”二字上顿了顿——那是三年前在警视厅见过的刑警,总把警帽歪着戴,笑起来有虎牙。
“系统,分析墨水成分。”他的声音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和死者笔记对比。”
“匹配度98.7%。”
星宫猛地首起腰,后腰撞在桌角上,疼得倒抽冷气。
窗外的天光透过脏玻璃漏进来,在图谱边缘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这哪是普通手艺人能画出来的?
岛田清的指腹有常年揉和菓子留下的薄茧,可图谱线条精准得像用圆规量过,连灯笼提手上的防滑刻痕都分毫不差。
“星宫君?”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差点把信纸捏皱。
伊达航的身影堵在门框上,警服领口敞着两颗纽扣,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高木说你在找我?”他晃了晃袋子,里面的罐装咖啡叮当作响,“顺便给你带了冰美式,知道和菓子师傅不爱喝苦的,但查案嘛……”
星宫把信纸递过去的手在发抖。
伊达航接信时指尖微颤,喉结随着目光下移不断滚动。
当看到“伊达航”三个字时,他突然攥紧信纸,指节泛白:“三年前……我办过一起文物走私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天花板的监控听到,“嫌疑人藏在品川码头的仓库里,我在他床底翻出个铁盒,里面就有张类似的图谱。”
“类似?”星宫的指甲掐进掌心,“具体哪里?”
“纹路走向。”伊达航扯松领带,后颈的汗把警服贴在皮肤上,“当时鉴定科说这图案不属于任何己知的和族、东南亚或西洋文化体系,像是……专门设计的暗号。”他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你从哪儿弄来的?”
“岛田清的遗物。”星宫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面板上“危险等级”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到75,“他死前接触过APTX残留、白檀木心香,现在又冒出这个……”
“够了。”伊达航突然把信纸塞回他手里,动作快得像在躲避什么,“别再查了。”他转身时警帽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瞬间,星宫瞥见他后颈有道新添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划的,“那起走私案最后以‘证据不足’结案,主犯现在……在警视厅高层当顾问。”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伊达航猛地扯了扯警服,把咖啡塞给星宫:“就当我没说过。”他经过星宫身边时,压低声音补了句,“今晚别回月见堂。”
但星宫还是回去了。
师父留下的老茶碗里泡着玉露茶,香气混着榻榻米的霉味钻进鼻腔。
他坐在檐廊下,望着月亮在和菓子模具上投下银斑,系统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红色警告条覆盖了整个视野,“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未知。”
“终于来了。”他对着月亮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角,那是师父教他揉蕨饼时的节奏。
风掀起门帘,吹得图谱哗哗作响,他瞥见图谱背面有行更小的字,被茶水晕得几乎看不清:“影之会的灯,照不亮太阳。”
深夜的警视厅走廊,高木涉抱着案卷经过证物室,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推开门,只见星宫时宇站在岛田清的工作台前,对着空气说:“对了,木之下先生昨天给的古籍复印件,里面提到‘黑曜石灯笼’的部分很有意思。”
高木刚要开口,星宫却己经转身离开,袖袋里的复印件露出一角,刚好能看见“灯笼招魂术”几个字。
走廊的声控灯在他背后次第熄灭,只留下高木盯着空荡的证物室,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某个监控死角,死死盯着星宫时宇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