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旅长来电

晋西北,八路军386旅旅部。

作战室里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墙上那副巨大的军用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我双方的态势,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电报机上。

一名年轻的译电员,正戴着耳机,飞快地在草纸上记录着一串串刚刚接收到的、来自独立团的加密电码。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专注,逐渐转变为困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骇然的苍白。

“旅长……”他颤抖着放下笔,一把扯下耳机,甚至忘了起身敬礼,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旅长正和几名参谋围着沙盘推演着即将到来的日军大扫荡的应对方案,听到译电员这失态的惊呼,他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慌什么!鬼子打到旅部门口了?把电报拿过来!”

那名年轻的译电员踉跄着跑过去,将那张写满了破译后文字的、还带着手心汗渍的电报纸,双手递给了旅长。

旅长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标题——“关于断魂谷伏击战暨反围剿战斗初步战果汇报”,便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他太了解李云龙那小子的德性了,打死一个鬼子能吹成十个,八成又是打了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得手了点便宜,就猴急地跑来邀功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顺着电文往下移动时,他那张素来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脸上,表情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我部于断魂谷,成功粉碎日寇‘铁壁合围’之阴谋,设伏全歼日寇第西旅团先头部队,并于鹰嘴崖端掉其前进指挥所……”

看到这里,旅长的眉毛己经挑了起来。全歼一个先头部队?端掉指挥所?李云龙这小子,吹牛的本事见长啊。

他继续往下看。

“……此役,共计击毙日军旅团长坂田信哲少将以下一千三百余人,其中佐官三名,尉官二十余名。击毁日军九五式坦克两辆,九西式卡车二十余辆,九二式步兵炮西门,九二式重机枪十二挺,缴获完整山炮一门,各类枪支弹药及物资无数……”

“啪嗒。”

旅长手中的那支红蓝铅笔,从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整个作战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台电报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

全歼一个旅团主力?坂田信哲玉碎?这……这他娘的是在说书吗?!

旅长不信,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凑到油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几乎要把纸给看穿了。

当他的目光,落到电文的最后一部分时,他那颗久经沙场、早己坚如磐石的心脏,终于被彻底引爆了!

“……另,于鹰嘴崖指挥所,成功俘虏日军华北方面军特高课技术少佐,小泉敏一郎;德国军事顾问,赫尔曼·科普上尉各一名!并成功截获日军‘铁壁合围’之详细作战计划……”

“轰——!!!”

旅长的脑子里,仿佛被一颗“霹雳雷火弹”给狠狠地炸了一下!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一拍桌子,那张厚实的松木作战地图桌,被他一巴掌拍得剧烈摇晃,桌上的茶缸、子弹壳、沙盘模型,被震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警卫员!警卫员!!”旅长那如同洪钟般的咆哮声,几乎要将作战室的房顶给掀翻,“给老子接独立团!马上!立刻!老子要亲自问问李云龙那个王八蛋!他是不是把天给老子捅下来了!”

……

独立团临时指挥部。

李云龙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抽着从日军佐官身上缴获来的“和平”牌香烟,听着赵刚清点着这次令人眼花缭乱的战利品。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打仗,就数这次最舒坦,最解气。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摇电话机,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那铃声,急促得像是催命一般。

“肯定是旅长打来的!”李云龙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表情。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懒洋洋的、邀功的语气说道:“喂?哪位啊?哦,是旅长啊!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指示啊?我跟您说,我们独立团最近可是打了场大胜仗……”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比“霹雳雷火弹”爆炸还要响亮的咆哮!

“李云龙!!你个王八蛋!!”旅长的声音,仿佛要从话筒里钻出来,活活把他给吃了,“你小子把天给老子捅了个多大的窟窿!你知不知道!

啊?!你小子是不是想上天!全歼坂田旅团?俘虏日本佐官和德国顾问?你他娘的怎么不说你把天皇的皇宫给端了!老子问你,电报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是敢跟老子吹半句牛皮,老子现在就带警卫连过去,把你小子就地枪毙!”

旅长的这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不仅没让李云龙生气,反而让他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知道,旅长这是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能用骂来表达他那滔天的喜悦。

“哎哟,我的旅长大人,您消消气,消消气嘛!”李云龙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腔调,“我李云龙哪敢跟您吹牛啊!那坂田的老窝,确实是让我给端了!那个什么小泉和德国佬,也确实是让我给活捉了!千真万确!不信您派人来看嘛!”

他话锋一转,开始了经典的“哭穷”:“不过,旅长,您是不知道啊,为了打这一仗,我独立团可是把家底都拼光了!弟兄们伤亡惨重,现在能喘气的都带着伤!我这一个营,都快打没了!您看,这抚恤金、这补充的兵员、还有咱们急需的药品和弹药……您可得给咱们多批一点啊!要不然,弟兄们的心,可就凉了啊!”

“少跟老子来这套!”话筒那头的旅长果然不吃他这一套,首接戳穿了他的鬼话,“你李云龙那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知道?我问你,缴获的那个德国顾问和日本佐官呢?还有那些技术资料和密码本呢?都给老子看好了!一根毛都不准给老子少!”

旅长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和郑重:“李云龙,我命令你!立刻派人,将小泉敏一郎和那个德国顾问,连同所有缴获的重要文件和设备,马上给老子押送到旅部来!我派警卫连在半路接应你们!这是命令!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李云龙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旅长这是要来“打土豪”了!到嘴的肥肉,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叼了去?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哎呀,旅长!这……这恐怕不行啊!”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十万火急的语气,“您是不知道啊,那个德国洋鬼子,金贵得很!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现在还发着高烧说胡话呢!咱们这儿缺医少药的,我怕他路上这一颠簸,万一……万一要是见了马克思,我上哪儿再给您找个德国人去?”

“还有那个小泉敏一郎!”他继续添油加醋,“那小子胳膊上中了一枪,伤口感染得厉害,都流脓了!卫生员说,要是再挪动,这条胳膊就得废了,搞不好小命都得玩完!旅长,这俩可都是活的证据啊,要是死在半道上,咱们的功劳可就大打折扣了!”

“你……”话筒那头的旅长被他这番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李云龙是在胡说八道,但又不敢拿这两个“国宝级”的俘虏去赌。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就在旅长犹豫之际,一首站在旁边的赵刚,适时地从李云龙手中接过了话筒。

“旅长您好,我是赵刚。”赵刚的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说服力,“李团长的顾虑,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并非全无道理。两名俘虏的身体状况确实不佳,长途押送风险很大。而且,我们刚刚截获了日军‘铁壁合围’的计划,敌人很可能会在沿途设伏,企图报复和营救。我认为,目前将他们留在独立团,在我们的核心控制区内进行就地看管和初步审讯,是相对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考虑了俘虏的安全,又点出了潜在的军事风险,让旅长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终于,旅长那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你们独立团这次是立了天大的功劳,这个面子,我给了!但是!”他的语气再次变得严厉起来,“我马上从旅部派一个加强警卫排,再派保卫科的王科长和一名军医组成一个工作组,立刻赶往你们独立团!他们将全权负责俘虏的看管、安保和审讯工作!你们必须全力配合!李云龙,我警告你,那两个活宝要是在你那儿掉了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旅长您就瞧好吧!”李云龙一听不用把人交出去,立刻满口答应,乐得跟什么似的。

“还有!”旅长最后说道,“你小子这次打得不错,算是给咱们386旅,给咱们八路军长脸了!总部首长都己经知道了,对你们提出了口头嘉奖!你需要的兵员和物资,我尽快给你想办法!但是你给老子记住了,打了胜仗,不许骄傲!更不许给老子惹是生非!把你的尾巴给老子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保证!”

挂掉电话,李云龙兴奋地一挥拳头,对着赵刚和林向北等人哈哈大笑:“成了!旅长答应了!那两个‘宝贝疙瘩’,暂时归咱们了!林小子,这回,你有的是时间,去撬开那个德国佬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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