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许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快步走上前，接过吴巧凤手里的拖把。
“吴姨，我来帮你吧！”
“行！”
吴巧凤站到一边，目光慈爱，眼神认真地打量着许年。
林小莓站在楼梯口，愣愣地看着正在拖地的许年。
和她想的一样，许年肯定会主动上前帮忙。
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站在光里的许年是那么的耀眼。
中午，是吴姨下的厨。许年还是照例给她打下手。
吴巧凤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才出去一个月，手上的厨艺好像就有了不少长进。
果然……离开院里的孩子总是成长飞速。
当饭菜摆上桌，许年还在屋里忙着煮最后一道菜汤。
“林小姐，我们先吃饭吧！小年他很快就过来！”
“嗯……我们不等他吗？”
“不用！”张知己笑道，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但见林小莓不动筷，他又面露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小姐，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身旁的下属凑到了林小莓身旁，她还以为是林小莓嫌弃这里的饭菜。
见状，林小莓翻了白眼。
她可没这么金贵。
有道是，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许年都吃得，她怎么吃不得！
桌上只有三个小孩己经开始动筷了，可筷子才刚伸出去，就被吴巧凤狠狠抽打了一下小手。
吴巧凤双手叉腰，脸色铁青，双眼圆瞪，好像要喷出火来，她厉声训斥道。
“没见客人都还没有动筷子吗？谁叫你们夹菜的？！”
见小孩被斥责，林小莓眉头皱了皱。
虽然饭桌礼仪很重要，但也用不着这样体罚这些孩子吧？！
她正想开口说话，可带来的助理之一李姐却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手，接着朝她摇头，示意不要多管。
林小莓心中不解。
林氏每年都会派一些义工来孤儿院帮忙，李姐就是其中之一。
被李姐阻拦，让她心情隐约有些不舒服。
吴巧凤对待这些孩子，己经不只是单纯的负责，甚至可以说是严苛。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凶，好好说不行吗？！
但看被骂的孩子好似己经习惯了，他放下筷子，揉了揉发红的小手，默不作声。
林小莓望着孩子，心里不是滋味。
既是对小孩的不忍，还有对许年这些年一首待在这里的担忧。
许年在孤儿院待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被罚过，然后也不敢说话，只能一个人闷着。
林小莓越想越觉得难受。
等会儿她要好好和吴巧凤和张院长好好说说。
“来咯！”
这时，许年端着菜汤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咦！你们还在等我呀！”
许年表情有些受宠若惊，似乎并未料想到他们还没动筷。
他走到空位子上坐下，此时，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林小莓的身上。
好像她不动筷，就没人会动筷似的。
林小莓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悦，闷声闷气道：“吃饭吧！”
看到大家对我的迁就，对你的无视，从那一刻起，我甚至讨厌自己的身份。
午饭吃的让人很难受，气氛冷到了冰点，没人说话。
虽然张院长一首试图热场，但林小莓始终低着脑袋，连半句回应都没有。
许年也闷着脑袋吃饭，虽然他也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却并未在意。
在福利院里，吃饭不是一首都不准说话吗？！
午饭吃完，许年就跟着吴姨继续去做事。
比如打扫一下福利院的卫生、帮着吴姨缝被子等等。
而林小莓则是继续坐在桌子边，她阴沉着脸色想和张院长好好“交流”一下。
为什么对待这些孩子这么严厉？！
他们己经很不幸了！
“张院长，你为什么要对这些孩子这么凶呢？！”
听到这话，张知己愣了一下。
他面露苦笑，总算是知道了林大小姐怎么一中午都黑着脸不高兴了。
这是每个来福利院帮忙的人的通病。
林小莓望着面前沧桑的老人，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太冲。
她应该语气放缓点的。
“唉！”
张知己长长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林小姐对我们有怨言，我们对这些孩子的态度也确实不太好。但林小姐，你知道福利院的孩子多少岁就必须要离开这里吗？”
福利院的小孩还要离开？！
林小莓迷惘地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也是头一次听说福利院的孩子要离开。
难怪院里只剩下这么三个小孩。
“是十八岁。”
张知己语气低沉，他低垂着脑袋，一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说出来终归是让人不舒服的，可它确确实实存在。
“十八岁，这些孩子就必须要强制离开了，可这对他们的人生来说也才刚刚开始！”
“后面的几十年他们都要独自度过，我们不会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自立，是孤儿院孩子们要学会的第一课！”
张知己说出的话很残忍，可这都是真的。
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如此，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如此。
孤儿们可以在这里吃到饭，有衣服穿，但不会得到爱。
因为要是给了他们爱，他们就会下意识对这里产生依赖，这样对他们未来的成长没有半分好处。
“所以我们对这些孩子都很严厉，会苛责他们，甚至会打骂，但没办法，人生就是这么残酷。”
说到这里，张知己眼眶都泛起了泪花。
他何尝又不觉得难过呢。
这些年，从院里走出去的孩子基本上都很少回来，甚至是不回来，因为这里对他们来说，从来都不是家，只是一个福利机构。
他伸手擦了擦泪花。
不过现在好了，他也老了，很快就要退休了。
剩下的三个小东西，一个找到了亲生父母，还有两个被领养，他也可以休息了。
他朝着远处的空地看去，三个小东西正坐在一堆，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看到他们笑，张知己觉得心里也好受了些。
林小莓己经泣不成声，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孤儿会过的这么艰难。
原来不是给钱就能让人幸福，物质满足不了精神上的匮乏。
难怪刚才那个被打手的小孩儿没有半点要哭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哭，也没人会安慰他。他要自己去适应。
“谢谢，张院长，我知道了。”
林小莓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随后朝着张知己问道：“那张院长，我想问问许年他在这里过的怎么样呢？”
话刚说完，她又赶紧解释道。
“张院长，我不是问责你的意思，我就想了解了解许同学。”
“哦……”张知己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
“林小姐，你知道的，我们其实很少关心这些孩子的情绪，许年他也比较特别……”
听到张知己迟疑的语气。
林小莓继续问道：“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吗？”
“嗯……小年他是院里是年纪比较居中的，比他大几岁的有一些孩子，比他小的也有几个，就他挨在中间。”
“这孩子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中间有两年还走失过……”
“走失？！”
“嗯……”
说起这事，张知己就觉得有些心疼。
因为许年是他亲手抱进孤儿院的，可中间那段走失的经历……
唉！他实在不想回想。
后来再回到院里，小年的性格就越发孤僻。
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小年上初高中时，经常会有老师给他打电话，夸赞小年考试成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