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验钞机轰鸣声中数到第三十七张美钞时，发现所有钞票的序列号都以"1900"结尾。暴雨砸在临时指挥部的彩钢瓦屋顶上，他举起钞票对着白炽灯，油墨里浮现金字塔图案——正是三年前做空西部矿业时见过的对冲基金暗标。
"这是要活埋整个云栖镇啊。"叶青梧把抢险简报摔在桌上，泥水顺着警用雨衣滴在美元堆里。她指着航拍图上暴涨的河水："上游泄洪道被人为堵塞，陈家却在这时候送来三百万美金救灾款..."
林深用瑞士军刀划开钞票捆扎带，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图纸。当他拼齐西张钞票的碎片，赫然呈现古镇地下暗渠的全貌——所有泄洪口都指向藏书楼的地基。
"声东击西。"他抓起卫星电话拨通周玄策的加密频道，"陈家要借洪水冲垮藏书楼，再用海外基金低价收购地皮。"
电话那头传来《广陵散》的古琴声，周玄策的嗓音混着雨声："还记得《道德经》第三十六章吗？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指挥部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叶青梧的配枪己经顶住林深太阳穴："你早知道陈家要炸堤！那些重型机械三天前就停在泄洪闸口！"
林深摸出Zippo点燃图纸，火光照亮他眼底的寒意："我给镇长看过数学模型，洪水概率超过70%就该提前疏散。但他们宁愿相信陈家的赈灾承诺..."
爆炸声从河堤方向传来。叶青梧夺门而出时，林深从她警用腰带顺走了手铐钥匙。当第五辆运送救灾物资的卡车陷进泥坑，他掀开帆布看见成箱的走私香烟——条形码被篡改成古籍编号，与藏书楼的捐赠清单完全一致。
"林总真是属鬣狗的。"陈昊从推土机驾驶室探出头，狼牙项链沾着新鲜血渍，"连死人钱都嗅得到。"
林深踢开卡车轮毂的挡泥板，GPS定位器闪着红光——信号源竟是他亲手设计的对冲基金追踪系统。他突然拽住陈昊的衣领："你们用我的算法洗钱？"
暴雨中传来叶青梧的嘶吼。两人转头望去，藏书楼前的千年银杏正在洪流中倾倒，树根处的电缆缠着三具村民尸体。叶青梧跪在泥水里给尸体做人工呼吸，警徽被浪头冲进漩涡。
"赌局升级了。"陈昊笑着吐出带血的槽牙，"海外基金要求西十八小时内清空古镇，每拖延一小时就抛售十万股西部矿业。"
林深摸到后腰的陶瓷刀，却发现刀柄刻着叶青梧的警号。他突然想起昨夜潜入镇档案室时，那本泡烂的《云栖镇志》里记载着光绪年间的洪灾——当时首富陈家也是用赈灾款低价兼并土地。
"告诉你的主子，我要加注。"他扯断陈昊的狼牙项链，"用古镇地契对赌西部矿业51%的股权，敢接吗？"
推土机的探照灯突然集体转向。林深在强光中看见叶青梧举枪瞄准自己，而她身后站着个穿透明雨衣的男人——周玄策的紫檀手杖正滴着混血的雨水。
"成交。"陈昊擦亮火柴点燃地契，"但有个附加条件..."
第二波洪峰在此时冲破临时堤坝。林深被浪头拍向藏书楼残垣时，抓住漂浮的保险柜门板——钢板上用血写着"救世主皆刍狗"，正是他烧毁的《道德经》残页内容。
叶青梧的橡皮艇在漩涡边缘打转。当她抛出救援绳时，林深突然潜入水底，从倒塌的牌坊下拽出个密封箱。箱内除了成捆的美元，还有台带弹孔的古董电报机——摩斯密码器上残留的棉线，与陈露自杀时戴的围巾材质相同。
"接着！"林深把密封箱砸向橡皮艇，自己却被卷入暗流。在意识模糊前，他看见河底沉着台重型机械，液压杆上刻着海外基金的三角标志——那正是三年前做空国企时见过的破产清算公司徽章。
叶青梧在激流中抓住林深的衣领时，发现他腰间别着半本泡烂的《云栖镇志》。翻到光绪年间的洪灾记录页，夹着张烧焦的合影——年轻时的周玄策抱着婴儿站在陈家祠堂前，背后的牌匾写着"见素抱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