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人比镜头里还瘦，眼睛偏细长，有种天然的距离感。
“谢谢。”
“不客气。”
两人便都没再说话。背后是嘈杂喧闹的社交场面，两人望向远处的海平线。
“今天天气不错。”
程赐点头，礼貌回应：“确实，晚上的风刚刚好。”
片刻后，她忽然问：
“你是导演助理？还是制片方那边的？”
“不是。我是艺人那边的人，我是夏知之的经纪人。”
顾谨禾点点头
“是个有灵气的女孩。”
“谢谢。”
风吹乱了顾谨禾耳边的碎发，她自然地撩到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一只素戒。
就在这时，有人从宴会厅走来叫顾谨禾。她点头应了一声，临走前看了程赐一眼，温淡却不失分寸地说：“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问顾谨禾的。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这场短暂的对话像一面干净的镜子，照出了某些不言而喻的距离，也藏着程赐内心隐约生出的某种酸涩与欣赏。
柏辙曾爱过她。
音乐切换成舒缓的爵士。
程赐找了一处靠边的位置站着，低头看手机，指尖却没点几下。
就在这时，有人站到她身侧，声音温和：“怎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这？”
程赐抬头，一眼便看见曲世宴。
他今晚穿的是米白色偏休闲风格的西装。不紧不慢地拿了杯香槟，递给了她一杯。
“怎么这个眼神，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曲世宴打趣道。
“你怎么来了？”
“你也太不关注你的前艺人了吧？我之前拍的电影也提名了，我是最佳男主。”
“恭喜，抱歉，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关注这些。”
“好了，原谅你了，我们确实不是同一个单元，没关注到也正常。”
程赐的工作量过于饱和，在上次年会之后就慢慢将工作交接给原来休产假的同事了，她的年后才回来，但公司还派了其他人来对接，两人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交集。
“柏辙陪你来的吗？”
“没呢，我来是来工作的，他来干什么。”程赐这会儿甚至有些庆幸柏辙没来。
“你知道顾谨禾吗？”曲世宴突然说。
“嗯，今天看见她了，她是“特别关注”单元的评委，很漂亮也很优秀。
“你也很漂亮很优秀，而且你还很细心很聪明。”
“哈哈哈，怎么突然夸我，我怎么记得我没买水军？”程赐打哈哈说，打破暧昧氛围。
“她是柏辙的前女友，你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程赐喝了口酒。
“这样啊，我刚刚看到她和你站在一块儿，还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我知道她，她不认识我，而且看样子她是个很专业的演员，很厉害的前辈。”
“我们是同一级的同学，这些年她确实很有野心，和柏辙那段感情轰轰烈烈，五年前也是走得毅然决然。”
“当时她在国内资源己经很好了，还是抓住了国际路线的机会出来了。”
程赐的电话响起。
是柏辙。
程赐看了曲世宴一眼，曲世宴举了举杯示意，然后走开了。
“你在哪？”
“电影节after party。”
“不重要，可以提前走了。”
“走不得，社交呢，谈商务，加导演。”
“那我们的程程可太忙了。”
程赐戴着蓝牙耳机和柏辙聊着有的没的，靠在栏杆上。
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
转过头，是个年轻的外国人，看起来像是亚裔混血。
“你好。”
“你好。”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个摄影师，刚刚在旁边看你，感觉你身上那种忧郁的气质很适合我的剧本的女主。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加联系方式，但我不是演员，我是经纪人，可以给你介绍合适的演员。”
“你不是演员吗？太可惜了，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你身上有一种秋天的感觉。”
程赐听了感觉有些好笑，但是认真一想，对方这个比喻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看起来像混血。”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Ellio，中文名是穆泽成，我确实是混血，我父亲是意大利的，妈妈是中国的。”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
“我25了。”
“是吗？你看起来像刚成年的样子。”
没想到只是客气一句却诈出来对方实话。对方可能中文不太好，不知道这是客套话。
“好吧，我19。”
程赐意识到对方刚刚说自己是摄影师，估计是骗人的了，19岁怎么可能可以来这里，但这么年轻能够来这里估计父母是有些特权的。
“一起去喝一杯吗？”
耳机里传来轻咳，提示程赐。
“抱歉，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再见。”
“好吧，那我们之后联系。”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柏辙说。
程赐看不到柏辙的表情，但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快。走出酒店。
“什么想法？”
“你会被别人骗走。”
“我没那么厉害，刚成年的小朋友，我不感兴趣。虽然确实长得挺帅的。”
“如果他年纪合适你就刚感兴趣了是不是？”
“是啊，是个小帅哥呢，等下就联系他。”程赐想逗一逗柏辙，气一气他，虽然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内心总感觉有些堵，自己似乎处于被动，变得患得患失。
柏辙听出来她的玩笑。
“刚刚那个小帅哥叫ellio。”程赐说。
“怎么了？”
“call me by your name 里面的男主有一个就叫elio。“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我之前一首觉得这个点很浪漫。”
“我没看过这个电影，但我刚刚查了一下，这个题材我没看过，但我看了下主角的名字，主角是oliver 和 elio对吧？”
“是的”程赐没想到对方会立即去查。
“elio来自希腊语 elia 是橄榄的意思，oliver来自于英语的olive 是橄榄的意思。其实就是用另一种语言呼唤我的名或是呼唤另一个我。”
程赐感觉这样认真的柏辙有些可爱。
程赐慢慢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说：
“我的理解是，因为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你的名字刻骨铭心，在人群中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那么我也会下意识的回头，寻找你的身影，就像有人叫了我的名字一样。”
“那我更赞成你的解读，你的解读更浪漫。”柏辙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要不你试着叫一下你自己的名字呢？”柏辙说。
“不了，好奇怪。”
“你试一下。”
程赐犹豫了一下，心里感到有些颤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好了，那我来叫你的名字。”
“程赐。”
抬头一看，柏辙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