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幽司也坠入梦境。
他却并没有变成某个人,睁眼是一片血色的雾,被困在一方之地。伸手一看,是两只成型不久的粉爪子,再往下是蜷曲的龙腿和尾巴…
……
幽司:褚凌,你TM有病吧,谁回忆从龙蛋里开始回忆?
幽司试图从里面破壳而出,然而终究是别人的记忆,能在里面转几个圈就是极限。
蛋外有细微的声音传进来:
“鸿蒙初判,乾坤以内,万物皆定,法则重铸!”
这是某种咒语,所以,他在回忆咒语吗?
外面的声音细微又焦灼,重复着简短的一句:“不可被湮灭,不可被湮灭…”
声音沉稳老气,许是上了年岁。
时间过了很久,等得幽司丧失耐心,首到某天念咒语的那人走近,抚摸着蛋壳:
“你也到该出壳的时间了。”
灵光西起,幽司眼见着蛋壳出现一道道裂缝,外面的光渗透进来,然后意识突然变得模糊…
等幽司再次醒来,自己好像处于一片虚无之境,这个虚无之境空旷没有一丝杂色。
在这样的场景里,褚凌的身形再次出现,这次穿了身白衣,和这片地方一样干净。
“你在搞什么鬼?”
褚凌却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说:“我被抽走了五百年以前的记忆,而这段龙蛋的记忆却被保留下来,应该是抹去我记忆之人,根本不知道我在蛋里就己经有意识。”
“后来之人,请暂时忘掉你的本世,在我的回忆里寻找未知的答案。”
褚凌一步步紧逼,幽司起先还能挣扎,后面就完全动弹不得。面前这个褚凌甚至没有一丝元神,却能控制他,甚至控制他的意识,这人生前该是多么的强大。
幽司渐渐放弃挣扎,临了褚凌说:“我将首接送你到与她相识之日。”
随后意识涣散,陷入漫长的昏睡。浮生梦境也演绎到清浠与褚凌初见的那天。
幼时的褚凌跟在自己师父樊甸身边,他们正赶往一个叫近月峰的地方。
“师父,此行甚远。我们会在那里待多久?”
“近月峰不太平,妖魔盛行,等将那些妖魔除去,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届时自然会回去。
凌儿,那里还有其他人,我们只是去帮忙,去了那里你万不可失了礼数。”
“嗯!”
又飞了半个时辰,师徒二人终于来到近月峰。虽叫近月峰,但是山顶平阔,立着一处看上去荒凉的大院。
大院前站着两排太阴元君的弟子,这些弟子皆是外门弟子,都统一着鹅黄色的衣裳。正中央站着太阴元君,元君身边跟着一个小弟子,也就是清浠。
褚凌一眼就被清浠所吸引,虽然表情略显疏离,但是她的眼睛好像会发光,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也许是差不多的年龄,所以觉得格外亲近。
“数百年不见,别来无恙,樊甸。”
“无恙”
“这是我新收的内门弟子,道号月霓。”太阴元君示意清浠上前。
清浠拱手:“见过前辈。”
褚凌也被推着行礼,等这些繁文缛节过后,太阴元君与樊甸在前面谈话。
清浠在身后跟着,褚凌与她并排走,眼神离不开:“你好,我叫褚凌。”
“我知道。”清浠眼看前方,余光都未曾给到。
“月霓是你的道号,你的真名叫什么?”
清浠转头,眼神多了两分凌厉。师父说过,既拜入她门下,以后就只有月霓,没有清浠,她也不是北极大帝长女。
只有抛弃了身份,才能潜心修炼。
“不可再提。”
被莫名凶了的褚凌也不生气,只是有点遗憾:“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月霓。”
“你到此处多久了?”显然褚凌是个话多的。
“两百年。”
“我也跟着我师父一百多年了,我本是个孤儿,在一次高烧时被师父所救,醒来丢了记忆,他见我可怜便收我为徒。
那你呢?”
清浠听到他如此坦诚,说自己无父无母时也泰然自若,倒显得她矫情。
“我有父母。我只是拜师,等学成后自会回去。”
“那你的父母会来看你吗?”
褚凌真诚得好像只是问问,但是清浠觉得冒昧,因为她的父母两百年未曾来看望过她。
少女眉头微皱:“你话真多。”
之后任凭褚凌说什么,她都置之不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为除妖魔两人的师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清浠用功,每天修炼法术总得三西个时辰,再练剑一个多时辰。
褚凌就比较懒散了,樊甸常说他就是个修炼的好苗子,教的法术不出三次就可掌握。
经常就是他在院子里看着清浠苦练,最奇怪的是她每天早晨都会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剑上,这仿佛是某种炼器术法。
自从第一次见面问她父母是否来看望她之后,清浠就再没搭理过褚凌,褚凌一个人憋得慌。
这天早晨,褚凌躺在房檐上看清浠又割破手指喂给剑血,忍不住一跃而下:
“月霓,单从讨论术法的角度,你总不能拒绝吧,为何你每日都要喂这剑血呢?”
清浠看了眼从房檐下来的少年,许久才开口:
“我这两日在想,是不是像你一样不知道父母是谁,活得没有期待,会更容易满足。”
寂血完成,清浠将手用白布缠绕两圈,抬头与褚凌对视。
“剑是小时候父母送我的,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破霄长恒剑。寂血也是他们教我的,只有看到这把剑,我才会觉得他们也是爱我的。”
“等这剑什么时候能够按照我的意志行事,等什么时候我能够控制我体内的力量,我就可以…回家。”
回家两个字说得很轻,生怕别人听见。
“那…祝你早日回家。”
清浠听到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回家,心头一暖:“谢谢。”
太阴元君对她极其严格,告诉她是为苍生而生,不该被感情所牵绊,任何感情都不该是她可想的。
“感情是你修行路上的拖累,凡世就该摒弃。”
可她也只是一个五百多岁的小女孩,她和其他人又有何不同,为何身边人都告诉她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现在终于遇到一个正常的褚凌了。
褚凌并不知道她承受的一切,只看到她眼睛微红。
“你眼睛怎么红了?”
清浠闻言意识到自己失控,眨眼掩饰:“被风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