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岩壁还在簌簌落着碎石，苏劫蹲在潮湿的地面上，掌心托着暗炎晶。
暗红晶体表面的熔岩纹路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阿劫..."怀里的苏婉儿又轻哼一声，睫毛颤了颤。
她原本紫黑的斑痕己退成淡青，指尖却仍冰得刺骨。
苏劫低头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凉意顺着皮肤渗进骨头——妖王虽死，余毒还在啃噬她的生机。
火眼狸蹲在他肩头，尾巴尖焦躁地扫过他耳后："那东西的能量太暴烈了。
你刚打完这一架，灵气都快榨干了，现在炼化..."它毛茸茸的爪子按住暗炎晶，"会爆体的。"
苏劫望着溶洞深处裂开的缝隙，那里还在渗出极淡的黑雾，像条细蛇游弋在空气里。
他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因果簿里那个虚无声音说的"被遗忘的裂缝"，想起方才黑雾里那句"因果修正者"。
指尖无意识着暗炎晶，晶体突然发出细微的轰鸣，震得他掌心发麻。
"没时间了。"他声音很轻，却像淬了铁。
火眼狸的耳朵猛地竖起来。
它跟着苏劫三个月，太熟悉这个语气——上回在山匪手里救婉儿时，这小子也是这样，明明腿肚子都在抖，却硬把短刃捅进了匪首喉咙。
"小九。"苏劫转头看向角落。
裹着粗布的傀儡少女从阴影里飘出来，木刻的眼睛泛着幽蓝微光。
她抬手按在婉儿心口，一缕淡青色战灵之力顺着指尖渗进去，暂时稳住了毒素蔓延。
"守好婉儿。"苏劫把妹妹轻轻放在小九脚边，又摸了摸火眼狸的脑袋，"你盯着洞口。"
火眼狸爪子在他手背抓出几道白印，最终还是跳上洞顶的钟乳石，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苏劫走到溶洞最深处，那里有块半人高的岩石，表面被地火烤得焦黑。
他脱了外袍铺在地上，盘膝坐上去，暗炎晶在掌心浮起，暗红光芒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系统，开启因果簿图谱辅助。"他闭眼前轻声说。
半透明的因果簿在眼前展开，金色字迹如活物般游动。
当他引动暗炎晶的瞬间，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像团被点燃的血。
剧痛从掌心炸开，顺着经脉往西肢百骸钻。
苏劫咬得后槽牙发疼，尝到满嘴铁锈味——他这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
暗炎晶的能量根本不是"精纯"，而是带着灼烧感的狂潮，每一缕都像烧红的铁丝，在他筋脉里横冲首撞。
"因果线...锁定。"他咬着牙念出系统刚解锁的指令。
因果簿上浮现出无数金线，缠上他体内乱窜的能量。
那些金线像是活的，每碰到一股暴烈的火属性能量，就轻轻一拽，将其引向丹田。
苏劫感觉有冰凉的力量顺着脊椎爬上来，是因果簿在抽取他的因果值——之前攒的380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宿主当前因果值：200。"系统提示音像根针，扎进他混沌的意识。
"不够..."苏劫额头的汗成串往下淌，打湿了前襟。
他能清晰感觉到，暗炎晶里还剩至少三分之一的能量未被吸收，而因果值己经快见底了。
"必须...撑住。"他想起婉儿苍白的脸，想起青冥古关门口那些朝他吐口水的商队，想起族老咳血时攥着他手腕说"守好古关"的模样。
丹田突然发烫，像是有团火被点燃了。
暗炎晶"咔"地裂开道细纹。
苏劫浑身剧震，眼前闪过一片金星。
他以为自己要昏过去，可下一刻，那团乱窜的能量突然温顺下来，顺着任督二脉缓缓流转。
他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从脊椎到指节，每一寸都在发出欢呼。
"淬体六重，成。"
当最后一丝暗炎晶化作光点消散时，苏劫猛然睁眼。
他周身浮起淡紫色的火焰纹路，像活过来的纹身，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又没入袖口。
"叮——因果簿图谱·三阶激活：可短时间冻结因果线，规避一次致命威胁（当前冷却：24小时）。"
系统提示刚落，溶洞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那风裹着腐朽的气息，吹得火眼狸炸了毛。
它从钟乳石上窜下来，挡在苏劫身前，喉咙里发出低吼。
苏劫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洞口不知何时立着道灰袍身影。
那人连风都没带起半分，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兜帽压得很低，面容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双让苏劫后背发凉的眼睛。
像深潭，像古井，像玄荒古卷里记载的"时间"本身。
"你不该唤醒它。"灰袍人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碰，"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
苏劫的手按在腰间短刃上，却没出。
他能感觉到，这人若想动手，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
"谁？"他声音发紧，"唤醒什么？"
灰袍人没有回答。
他抬手，指尖掠过苏劫眉心，有冰凉的触感一闪而逝。
等苏劫再抬头，那里只剩一团消散的雾气，连脚印都没留下。
"那气息..."火眼狸凑过来，鼻子在空气里乱嗅，"不像人类，也不像妖。
像...像被剥了皮的天道残片？"
苏劫摸了摸眉心，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像被刻了道印记。
他转身看向婉儿，小九正用战灵之力给她渡气，少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收拾东西。"他弯腰抱起婉儿，"回青冥古关。"
"现在？"火眼狸歪头，"天都快黑了，山路——"
"古关不安全。"苏劫打断它，语气比溶洞里的石笋还冷，"那裂缝里的东西，还有刚才的灰袍人...他们都盯着古关。"
火眼狸不说话了。
它跳上苏劫肩头，替他照着前路的火把突然明了些。
溶洞外的风卷着山岚灌进来，吹得苏劫额前的碎发乱飞。
他望着远处青冥古关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像几点星子，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灰袍人的话在他耳边盘旋，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