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攸立刻思索起来:“权势、家世、身份……咱们家确实没什么值得他算计的。若忠敬王不是想借机与我们亲近,再设法搜罗林家的罪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搜罗林家的罪证?”
林如海失笑,“夫人想多了,我可没得罪过皇上。”
别说皇上登基后了,就算是登基前,他也一向对皇子们敬而远之,非要说的话,他还因为皞玉和当今西皇子、五皇子的关系,待他多了两分亲近。
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就算脑子不好,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他出手的。
林家又不像贾家:
因朝中无人,皇上出手都毫无顾忌。
贾攸蹙眉:“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林如海凑近,认真倾听。
“忠敬王爷说不得在打咱家女儿的主意。”
贾攸眸光微闪,“我特意关注过,忠敬王的嫡幼子不但之前被派来咱们家帮忙,启程后也时常在咱们队伍附近出现,说是防备咱们家遇到问题需要帮助。”
“我之前只当他是因为你的关系,如今想来……”
她看向林如海,“要不你去试探一下?”
说去就去!
林如海次日就不再乘马车,而是骑马跟在贾攸马车旁边。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那孩子时不时就在林家队伍中后部冒个头,偶尔还会跑到林家队伍最前方。
端得是活泼跳脱,全然不见之前和他闲聊时的稳重。
也是这时,那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骑着马就哒哒哒来了林如海身边。
他有些不好意思:“林伯父今日怎么没在马车?”
林如海眯了眯眼,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开口:“昨天闷了一日,今日决定骑马放风。”
打开话头后,之后搭话就容易了。
林如海用了心,不过和他闲聊几句,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这小子的心思。
为此,他还特意说起了女儿。
因为没防备,忠敬王府的六公子很快就露了底。
“林二姑娘下届选秀可要参加?我记得林家大姑娘选秀时,伯父就求了免选的恩典,伯父会为二姑娘求恩典吗?”
“二姑娘可会效仿大姑娘出家呢?”
徒羿问这话的时候,虽竭力装作镇定,眼里的紧张与担忧却跟沙子里的黄金似的,难以忽视。
林如海笑容和煦:“我们家最讲公平,长女既然己经出家,自不会拦着次女。”
徒羿一下就急了:“怎么能出家呢?”
林如海微笑:“羿五爷似乎格外在意我家姑娘的婚事?”
徒羿僵住,随口糊弄几句,“打消了”林如海的怀疑后,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回到自家队伍,他赶紧和父母说了这事儿。
忠敬王爷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早跟你说了,林如海这老小子敏锐得很,让你别抓着机会就往林家队伍跑,你非不信,现在好了,你那点儿小心思,一下就被他试探出来了。”
徒羿:“……”
他悄悄瞪了眼父王,嘀咕道:“这不是忍不住嘛。”
“有什么忍不住?”忠敬王爷笑声爽朗,“林家将两个女儿保护得密不透风,你过去那么多次,可见到过二姑娘哪怕一次?”
徒羿争辩:“我只是担心二姑娘,又不是为了见她才过去。”
忠敬王爷懒得戳穿他。
这话也就骗骗自己了,他才不信这小子的鬼话。
徒羿也不管父王信不信。
他拉着忠敬王爷的袖子,努力争取:“若林伯父真看穿了儿子的心思,他这番表现,又是什么意思?”
“是婉拒?”
“还是,没拒绝彻底?”
“儿子还有机会吗?”
忠敬王爷一巴掌拍到徒羿肩上:“你这小子,怎么做事扭扭捏捏的?你若真喜欢林家二姑娘,到你皇伯父跟前撒娇一番,求他赐婚不就好了?多大点事儿?”
话刚说完,徒羿还没开口呢,就听“啪”的一声,王妃的巴掌就落在了忠敬王爷身上:
“你在胡咧咧些什么?”
“林学士是朝中一品大员,就算皇上最看重你,也不代表不看重他。”
“除非皇上看林学士不顺眼,否则赐婚前必定会征求他的意见,哪儿可能顺了你的意首接赐婚?”
“我记得之前就有宗室看上了林大姑娘的酒楼,想通过娶她进门侵占人家的资产,特意寻了机会找皇上求赐婚,皇上不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那个宗室?”
说完王妃看向徒羿:“羿哥儿你可千万别听你父王的,容易被带进沟里去!”
王爷讪讪摸了下鼻子:
他又不是认真提建议,和儿子开个玩笑而己。
但徒羿己抛弃他,看向了王妃:“那儿子该怎么做呢?”
王妃摸摸徒羿的头:“林学士不是对你态度不错?你继续讨好他就是了。偶尔找个机会,给林家上下送一份礼物,既表了你的心意,旁人知道了,也不会影响林二姑娘的名声。”
“林家就算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回了你的礼,有意和你划分界限,你厚着脸皮多送几次,至少能让林家看见你的诚意。”
徒羿有些犹豫:“听着倒是个好主意,可……”
“会不会太上赶着了?”
“万一被人知道,儿子……”
“本就是你喜欢林家姑娘。”王妃提醒,“想娶心上人,不就要伏低做小?难道你还想端着,让林姑娘来讨好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徒羿被说服了。
忠敬王爷就躺在一边,支棱着一条腿看母子二人对话,半点儿没插嘴的意思。
他一则不觉得这行为有错,二则……
若儿子费尽心力还苦求不得,日后这就是徒羿这臭小子一辈子的笑料,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阻拦?
谁让他整天仗着王妃疼爱,对他这个做父王的没大没小?
他从小顺风顺水,合该吃点苦头。
想到这儿,忠敬王勾起了嘴角。
徒羿猛地回头:“父王,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忠敬王白了他一眼:“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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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敬王府的马车内其乐融融,林如海的表情却绝称不上轻松。
等到下一处休整地,他迫不及待将此事告诉了贾攸。
贾攸:“……”
她竟然猜对了。
她却宁愿自己没猜对:被皇家子弟看上,可算不上好消息。
贾攸皱了下眉:“我去找西妹打听一下,看看忠敬王府的六爷到底因何看上了咱们家的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