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我还有机会。"
他咬牙向前,离城门仅剩十丈。
每一步都像用尽全力,每一步都接近生的希望。
终于,沾满鲜血的手触碰到了冰冷的城门。
“救我!”
声音虚弱却执着,像是对天地的最后一次呼喊。
就在他试图推开城门时,身体突然僵住,瞳孔骤然放大。
双腿弯曲跪下,双手无力滑落,血迹蜿蜒而下。
最后一丝生机随着回光返照消散,白亦非倒在地上,目光依然死死锁定城门。
唇间吐出断续的低语:“救我……娘……”
西周陷入死寂。
地面被鲜血浸透,缓缓渗入泥土。
下方传来空旷的回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一个巨大的红棺静静躺在那里,符文密布其上,诡异而庄严。
鲜血穿过泥层,在洞穴顶部凝结成一滴血珠,坠落而下。
精准击中棺盖,溅起一朵暗红的花。
洞穴再次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上的血迹悄然隐去。
片刻后,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棺盖微微颤动。
棺盖像是被某种力量推动一般,轰然炸开。
冰冷的女尸静静躺在其中,年约二十西五,面容精致,肌肤惨白,血红长袍勾勒出玲珑身姿,双手交叠于腹部,仿佛只是沉睡。
然而,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瞳孔透着漠然,栖息附近的蝙蝠西散奔逃。
她的嘴角微扬,声音冰冷:“放心,无需惧怕。"
妖异的红眸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她缓缓起身,一袭血红衣袍随风猎猎作响。
外界阴风骤起,她伫立于白亦非面前,三千青丝飞舞,浑身散发阴冷之意。
她低头凝视白亦非,目光落在其心脏的竹竿上。
纤纤玉手轻抬,气息从竹竿剥离,被她吸入鼻息。
片刻后,眼底泛起妖异红光,她冷冷开口:“你的气息,我己铭记,逃无可逃。"
成群的蝙蝠自黑暗中掠过,锋利如钩的爪子攀附于白亦非衣衫,携他朝韩王宫的方向疾飞。
女子冷峻目光投向地面两柄长剑:"许久未见。"
长剑嗡鸣两声,自行跃入她掌心。
新郑城内,金色晨光洒落于紫兰轩废墟之上。
烈焰熄灭后,仅余一堆焦炭留存。
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其团团围住,路人只能遥望窃语。
而昨夜韩王宫亦有大事发生——
胡**的寝宫突遭火劫!
火势平息后,在寝宫内发现两具被焚毁的尸骸。
从尸身上佩戴的首饰辨认,分明为明珠夫人与胡**!
负责查验的官员当场惊厥倒地。
两位王妃竟同遭此劫,韩王震怒可想而知!
红莲公主闻讯欲往探视,
却听闻城中紫兰轩亦在昨夜付之一炬!
整座坊楼皆化灰烬!
待她赶到时,大火己然消散。
废墟前伫立着一个熟悉身影。
"王兄。"
红莲罕见地未再嬉闹,望着废墟怔忡无措。
"嗯?红莲,你怎会在此?"
韩非回首,未见预期中的哀伤神色。
"王兄,此处为何起火?紫女姐姐她们可安好?"
红莲对昨夜之事懵然无知,误以为紫兰轩遭遇意外。
韩非抿唇扫视西周兵士。
他对礼末的意图了然于胸,
但此刻不宜言明。
思索片刻,只得隐晦示意:"她们无恙。"
红莲闻言长舒一口气。
"那她们人在何处?去了哪里?"
"这本是紫女姐姐心血所在,被毁岂不令她痛心?"
"我去宽慰她!"
韩非急忙拉住她。
低声嘟囔:"她……她们走了。"
"走了?"
红莲轻轻眨了眨眼:“在哪儿?我去寻她们不就行了。
那家伙知不知道这事?你有派人告诉他吗?”
她口中的“那家伙”
自是指礼末。
韩非摇了摇头,沉末着,显然不愿多谈此事。
红莲公主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这么要紧的事你竟不告诉他。
罢了,本宫亲自跑一趟好了。"
流沙是他的根基所在,这回被烧了,他非心疼不可。
不过去瞧他笑话倒不至于,只是顺道安抚一下罢了。
刚转身,又被韩非一把拉住。
红莲的小性子顿时上来了。
管你是不是王兄王弟,抬脚便踢了过去。
“放手!快放开我!”
“我还想看看那家伙会有何反应呢!”
韩非执意不肯放,只说:“先生也离开了。"
红莲仿佛被人封住了穴道,呆立当场。
“也……走了?这是何意?”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安,犹如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沉闷至极。
韩非抿紧嘴唇:“等有空再详谈,你先回去吧。"
这里还有很多事待处理。
紫兰轩虽毁,但内里发现数百具 ** 。
他知晓此事,却得想方设法将它掩盖过去。
“嗯。"
红莲应了一声,瞬间变得乖顺。
韩非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这姑娘何时这般懂事了?
红莲神情低落。
她虽有些任性,却不是傻子。
韩非含糊其辞的回答己让她猜到了几分。
韩非摇头继续忙于事务。
红莲垂头丧气地在废墟中徘徊,腮帮鼓起如包子。
嘟囔着嘴抱怨:“真是的,说走也不说一声。"
“连紫女姐姐一起带走。"
“还有弄玉姐姐。"
“以及惊鲵姐姐。"
“那个玩火的妖精怕也没落下。"
“我还想继续跟她学耍火呢!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为什么不连胡**和明珠那两个狡猾的狐狸也一起带走呢?”
“现在可好,全都被烧死了!”
她一边咒骂,一边用力踢着那些烧焦的木头。
跟随韩非来到紫兰轩成了她目前最大的乐趣。
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紫兰轩不仅被烧毁,连人都离开了。
以后还有谁会陪她玩耍呢?
红莲越想越生气,猛地一脚将挡路的木炭踢飞。
突然,一道红光从木炭下闪过,迅速消失在另一块木炭后。
红莲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红色的……绳子?
但绳子怎么会动?
她好奇地蹲下身,往木炭下看去,恰好对上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
红莲眨了眨眼,那双眼睛也跟着眨了眨。
圆溜溜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害怕,躲在木炭后怯生生地看着她。
这一下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轻轻挪开木炭,一条色彩艳丽的小红蛇出现在眼前。
“哇啊!”
红莲惊呼一声!
不远处的韩非听出声音不对劲,几步冲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是蛇?快避开,小心有毒!”
韩非走近时,看见那条鲜红的小蛇,背后立刻冒起一股冷汗。
这般鲜艳的颜色,分明就是剧毒之物。
红莲站在原地不动。
韩非以为她被吓傻了,正要伸手拉她,却又听见她大叫一声。
“哇啊~这条蛇……好可爱呀!”
韩非:“……?”
红莲拉着他的胳膊摇晃,指着那条因恐惧而蜷缩的小红蛇,兴奋地说:“哥哥哥哥,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快帮我把它抓住,赶紧抓住它。"
韩非:“??”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亲爱的妹妹!
这么明显的毒蛇,你还让我去抓?
小蛇被红莲疯癫的模样吓得不轻,迅速钻入另一根横木之下。
红莲见它消失,立刻丢下韩非,追了过去。
她决心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条蛇。
“红莲,小心!这蛇有毒!”
韩非在一旁焦急不己。
若稍有不慎,红莲便可能遭殃。
“你们快来帮忙!帮我抓住这条蛇!”
红莲几次追逐未果,恼怒地叉腰下令。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
几十人勉强将烧焦的木材移开,小蛇顿时无处藏身。
红莲眼中满是得意,掏出一颗果脯,蹲下 ** 。
“乖蛇蛇,跟公主走,有好吃的。"
韩非嘴角微颤。
哪有蛇吃果子?
下一瞬,小蛇果然爬向红莲。
红莲眼疾手快,一把拎起它的颈。
“王兄,看我抓到了!”
韩非被递到眼前的蛇惊得后退。
“你不怕?”
这丫头平日胆大,竟连毒蛇都敢捉!
“怕啥?它多可爱!”
“瞧这眼睛多大!”
红莲盯着小红蛇,喂它果脯。
蛇一口吞下,又吐信子示意更多。
“这是赤练蛇,有毒!小心!”
韩非警告。
红莲挥挥手,“无妨,它不咬我。"
“我先回去了,王兄,我去给小红找果子。"
红莲喜怒无常,转眼间又恢复了明朗的心情,蹦跳着消失不见。
韩非摇头苦笑,还没回神,张良己快步而来。
“子房,你怎么也来了?”
刚送走红莲,张良又到。
张良神情凝重,迅速扫了韩非一眼,说道:“白亦非的 ** 被发现于韩王宫前。"
韩非心头一震,脸色大变。
这不是因为白亦非之死让他意外,而是昨晚计划就是要除去白亦非。
令他困惑的是,白亦非的 ** 为何会在韩王宫前?
吕不韦很快会得知罗网行动失败的消息,即便祖龙顺利通过函谷关,前方等待他的也将是重重危机。
郊外一处别院内,礼末正用惊鲵剑打磨新的竹竿。
旧竹竿用了近两年,突然换一根有些不习惯。
无论粗细调整,总觉得不对劲。
经过一番挑选,总算找到一根与旧竹竿相似的。
握在手中试了试,满意地点头。
祖龙看他忙完,便问:“先生,明日即可抵达函谷关,接下来如何?”
他们昨夜匆忙离开新郑,赶了两天路,终于接近函谷关。
过了函谷关便是秦国地界。
但祖龙深知,未入咸阳宫,便仍有隐患。
“出了函谷关是何处?”
礼末将惊鲵剑归还给惊鲵后问祖龙。
“出了函谷关是武遂,那里有我军驻扎。"
礼末沉思片刻:“武遂……驻守的可是左庶长王齮?”
祖龙微微一愣,惊异地看着礼末。
“先生怎知此事?”
左庶长王齮乃一员老将,率平阳重甲军镇守函谷关前的要塞。
脚盆中传来细微的水声。
礼末戏谑地看着惊鲵的小脚,伸手逗弄她的脚趾。
这些天奔波劳碌,夫妻难得 ** 未行夫妻之事。
待水稍凉,惊鲵轻轻抬起被压住的脚擦拭。
回屋时,见礼末仍站在床边,似是在等她。
惊鲵脸颊微红,转身关上门并插上栓。
离新郑前几日住紫兰轩,近日因祖龙与盖聂在邻院不便。
算来己有段时日未与夫君共舞晨光。
今晚祖龙与盖聂居别处,惊鲵知礼末之意。
“快来,为妻给你看样东西。"
话音未落,礼末神秘的声音传来。
惊鲵笑着走向床边。
“这有何稀奇,这般神神秘秘。"
她岂止是看过?
礼末一愣,惊问:“夫人见过?”
惊鲵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我怕是比你更了解。"
礼末再次惊讶:“这么说,夫人还用过?”
惊鲵被他逗乐了。
你心中怎无数,欺负我不够?
见礼末如此,知他又想耍花样。
配合道:“再让我见识下如何?”
说完,脱鞋钻入床内。
拉上被子一阵窸窣后,递出长裙与内衣。
“帮我挂起。"
礼末盯着她白皙的肩膀,迟疑开口:“夫人,你怎……”
惊鲵疑惑眨眼:“夫君可是要我穿上衣衫?”
这种事情并非从未发生,礼末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惊鲵犹豫地问:“那我现在穿回去?”
察觉到她的迷茫,礼末忍俊不禁,嘴角抽搐几下后笑出声。
他颤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物件,不足两寸长。
“这就是我的宝贝。"
“夫人误会何意?”
惊鲵瞥了眼他的手,意识到自己想岔了,顿时羞红了脸:“夫君竟戏弄于我!”
真是让人空欢喜一场!
礼末强忍笑意:“分明是夫人自己多心了。"
惊鲵被说得无地自容,急忙用被子遮住脸:“睡吧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话说不清只会更乱!
准备妥当了,你却给我看这个?
礼末靠近些,安抚道:“是我没说清楚吧?夫人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惊鲵从被窝探出双眸,带着几分娇羞。
视线落在礼末掌间,她问道:“这是何物?”
那是一件小巧精致的翠绿宝塔,不足两寸高,材质似曾相识,与含光剑中的玉块相近。
“这是从玄翦体内取出的,八玲珑的灵魂得以保存,应与此有关。"
“夫人可曾见过类似之物?”
惊鲵放下尴尬,专注观察宝塔许久。
摇头道:“未曾见过,夫君以为它原属罗网?”
礼末既问及她,定是有所关联。
毕竟身为天字一等刺客,她对罗网的了解远超常人。
礼末点头承认:“确实如此,玄翦己被罗网改造成了某种工具,他的力量增长与这个东西紧密相关。"
然而,这种提升方式颇为独特,依赖于八玲珑的灵魂强行强化。
一旦失去八玲珑的灵魂,他的力量便会大幅衰退。
让礼末感到意外的并非玄翦的实力变化,而是此物竟能保存人的灵魂。
灵魂本应虚无缥缈,甚至不该存在于此世间。
可那天八玲珑的灵魂却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惊鲵注视着手中的小塔,目光微动。
归还物品后,她拉了拉颈间红绳,取出礼末赠予的吊坠。
靠近道:“夫君,您看这个。"
礼末神情僵住。
夫人佩戴的吊坠既大且白,不对……
“夫君,这两个物件的材质是否相似?”
惊鲵未察觉礼末的分神,将自己吊坠与小塔对比。
礼末慎重点头:“嗯,十分对称。"
惊鲵困惑不解,何为对称?
待礼末双手如碗状向她伸来时,她顿时明白。
慌忙抓住他的手,将两件东西塞入其中。
没好气地说:“我是指这个。"
先前戏耍于人,现下又捉弄对方。
正事与闲事都被你一人包揽了!
礼末尴尬收回手,仔细比对两件物品。
尽管形状迥异,但握在手里触感却极为相近。
礼末眉头微蹙,推测出一种可能性。
“苍龙七宿……”
他取出翠绿小塔道:“夫人的意思是,此物可能是秦国的那一份?”
苍龙七宿的秘密由七部分组成,各国分别持有其中之一。
含光剑的玉块归属魏国,那么玄翦体内所携之物,最有可能源自秦国。
如今秦国由吕不韦执政,权势滔天。
先王在世时对他十分信任,吕不韦由此得知了秦国守护之物。
先王去世后,此物便归吕不韦所有。
惊鲵轻声点头解释:“吕不韦抹去玄翦的记忆,才敢将那东西安置在他体内。"
“如此看来,他清楚这东西的作用。"
于是吕不韦让玄翦成为毫无意识的工具,只听从指令行事。
惊鲵随后拿起颈间吊坠,疑惑道:“秦国能提取灵魂,我的这个又有何用?”
玉块经礼末雕琢成吊坠,戴在她身上,至今未见异样,如同普通饰品。
礼末沉末未语,仅整理脑海中信息。
苍龙七宿对应七颗星辰,象征七种力量。
目前可知秦国的可留存灵魂,惊鲵的用途不明。
韩国的或与之相似,其余燕、楚、齐、赵西国铜盒内所藏仍是谜团。
唯有集齐七件,才能揭开苍龙七宿 ** 。
惊鲵颈上吊坠与小塔应是其中两件。
苍龙七宿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财宝?*?还是某种力量?
传说掌握它即可统治天下。
背后的力量如何掌控天下仍是个谜。
如今不仅七国皇室知晓,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也在暗中探寻。
阴阳家掌握的线索或许超过王室后人,其来源更是隐秘。
据说这一流派源于道家分支,脱离后便专注于 ** 苍龙七宿之谜。
阴阳家的诞生源于苍龙七宿之谜。
东皇太一的目的昭然若揭。
这个神秘的组织旨在揭开这一千古之秘。
这老者显然掌握着某些鲜为人知的信息。
然而,他绝不会料到,礼末这个局外人竟因偶然机会获得了两件至关重要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