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城的晨霜还未化尽,陈玄己站在幽冥裂隙的碎石堆前。昨夜倒塌的牌坊缺口处,黑雾退散后露出的岩壁上,赤焰纹与幽冥宗鬼面的浮雕并列而存,像两道狰狞的伤疤。他摸着腰间的赤焰腰牌,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昨夜的黑血,与岩壁上的纹路隐隐共振。
"陈哥,咱真要再进去?" 赵铁柱蹲在旁边,用炭笔在断碑上画着歪扭的血藤,"昨天林医师说你手臂的血藤纹像活的,要不先去济世堂抓副药?" 少年胸前的铜铃铛缠着新扯的红绳,那是他半夜找绣娘编的,说是能辟邪。
"药能挡血藤?" 陈玄瞥了眼少年画的血藤,藤蔓上还挂着个卡通版的自己,"记住,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靠近缺口。" 他晃了晃赵铁柱腰间的陶罐,里面装着混了荧光粉的盐水,"听见铃铛连响三声,就把这些全泼进去。"
裂隙内的空气比昨日更冷,陈玄的呼吸在雾中凝成白气。他贴着岩壁前行,掌心的角质层突然发烫 —— 这是血藤靠近的信号。三天前被斩断的血藤残枝上,竟长出了新的嫩芽,叶片边缘泛着与他皮肤相同的蜡黄色。
"陈哥... 救我..." 赵铁柱的呼救声突然从左侧传来,带着哭腔和铃铛的碎响。陈玄猛地转身,钢刀在手中划出半弧寒光,却看见雾中只有扭曲的血藤在蠕动,根本没有赵铁柱的身影。
"又来这套。" 陈玄冷笑,想起三天前在裂隙口,赵铁柱为了逗他,曾用破锣嗓子模仿过腐皮怪的叫声。他盯着血藤摆动的节奏,发现藤蔓晃动的频率与呼救声完全错位 —— 真正的赵铁柱,此刻应该在裂隙口数蚂蚁。
血藤突然暴起,三根裹着酸液的藤蔓从三个方向袭来。陈玄不闪不避,任由藤蔓缠住脚踝,钢刀却精准地劈向后方 —— 那里的血藤正模仿赵铁柱的衣角,叶片间露出半张扭曲的人脸。
"咔嚓!" 血藤应声而断,紫黑色的汁液溅在赤焰腰牌上,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暗纹。陈玄看见,那是赤焰门刑堂的令牌暗纹,与王顺腰牌背面的幽冥宗密令相互交织,形成完整的双面徽记。
"原来你是刑堂的狗。" 陈玄盯着腰牌低语,想起王顺被砍头时,官服下若隐若现的刑堂刺青。原来这个私通幽冥宗的县尉,竟是赤焰门安插的卧底,那些账本和密信,不过是用来迷惑对手的幌子。
血藤的尖啸声突然拔高,陈玄这才发现,被斩断的藤蔓正在吸收他的血液,叶片迅速膨胀成人脸形状,模仿着他母亲的声音:"玄儿,回家吃饭..."
"闭嘴!" 陈玄怒吼着激活「狂血爆发」,肌肉膨胀时震碎周身血藤,掌心的腰牌却在此时发出强光。他看见,腰牌背面的幽冥宗密令竟完全显现,与刑堂暗纹组成一句话:「刑堂暗影,以鬼饲官」。
裂隙深处突然传来巨石滚动的声响,陈玄借机斩断最后一根藤蔓,发现其根部缠着半块赤焰门腰牌 —— 正是上个月失踪的内班捕快遗物。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血藤宝藏,不过是赤焰门刑堂用来清理异己的陷阱。
"陈哥!铃铛响了!" 赵铁柱的喊声从裂隙口传来,混着陶罐破碎的脆响。陈玄转身时,看见入口处腾起蓝绿色的荧光粉烟雾,正是赵铁柱将整罐盐水泼向了试图偷袭的血藤。
"没事吧?" 陈玄冲出缺口,看见少年正用糖葫芦棍子戳着冒烟的血藤残枝,铜铃铛在胸前晃成一片。赵铁柱抬头时,鼻尖沾着荧光粉,活像个滑稽的小鬼:"我听见血藤学你喊 ' 赵铁柱快跑 ',差点就上当了!"
陈玄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少年沾着泥草的后脑勺。他摸着腰间的腰牌,感受着刑堂暗纹带来的新力量 —— 现在他终于明白,王顺为何能调动城卫军,又为何私通幽冥宗。这个双重身份的县尉,不过是赤焰门在官府的一根毒刺,而现在,这根毒刺的力量,正握在他的手里。
暮色漫进裂隙时,陈玄盯着岩壁上的双面浮雕,发现赤焰纹与鬼面之间,竟刻着极小的字:「血藤噬主,刑堂无间」。他忽然想起,在万宝阁看见的赤焰门密信,那些所谓的幽冥宗交易,或许都是刑堂自导自演的戏码。
"走了,回去找刘猛算算账。" 陈玄拽起赵铁柱的后领,少年怀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沾满了血藤汁液。他忽然想起,刚才斩藤时溅在腰牌上的血,竟让他的角质层增厚了三成,连钢刀砍在上面都只留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