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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绝地又反击

暮色将十六铺码头染成铁锈色时,程砚秋的袖口投影突然剧烈抖动。

《海商法》第189条关于紧急避险的条款在砖墙上投下青灰色光斑,正巧罩住冷子兴旗袍下摆的暗纹——那是用磁粉绘制的货舱平面图正在消隐。

"刘领班在第三车间。"冷子兴捻动银簪,胶卷显影的浪人刀阵倒映在程砚秋镜片上,"十五分钟后潮水涨到红标线,通风口会灌进江水。"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程砚秋的皮鞋踏过潮湿的柏油路,胶底与地面化学药剂反应生成的磷光拖出蜿蜒轨迹,像条发光的响尾蛇游向工厂正门。

铁门内两百多名女工攥着铁钎的手在发抖,李秀芬别在腰间的铜哨缠着褪色红绸——那是冷子兴去年除夕赠的。

"根据《租界治安管理条例》第37条..."程砚秋解开西装第二粒纽扣,微型底片遇光在衬里显出血色箭头,首指赵文轩心腹腰间鼓起的枪套。

他故意抬高声调,"非法持械者可当场击毙!"

暗巷里传来苏绣帕子特有的沉香气。

冷子兴的高跟靴碾过排水沟,银簪尖端挑开锈蚀的铁丝网。

刘大壮正蹲在锅炉房后门,手里的扳手沾着新鲜血迹。

"冷小姐!"这个山东汉子慌忙用工作服擦手,"老张带着账本往江边去了,说要烧..."

"刘师傅可记得去年腊月十八?"冷子兴忽然按住他手腕,磁粉密码在皮肤上重组出逃生路线,"那夜你为护着火的女工,后背烫出巴掌大的疤。"

锅炉突然发出尖啸。

冷子兴的拆信刀映出十二面棱镜反光——六个浪人正攀越货堆。

她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在铁板上弹跳出特定频率,暗门应声而开。

前门对峙己到白热化。

赵文轩的蛇形胸针在暮色中裂成两半,露出微型相机镜头。"程大律师不妨猜猜,工部局要多少具尸体才肯签发清剿令?"他指尖掠过腰间的鎏金怀表,秒针走动声突然放大十倍。

程砚秋的怀表星象图开始倒转。

当红宝石与天蝎座β星重合时,他猛然撕开西装衬里——流动的货舱图与法律条款投影重叠,在墙上拼出《海商法》第211条免责条款。

"赵先生读过今年三月修订的...咳!"后腰突然袭来的钝痛让他踉跄半步。

李秀芬的铜哨滚落脚边,红绸缠着的刀片正滴着血。

女工们发出惊呼,人群如退潮般裂开缝隙。

冷子兴在通风管道里嗅到长崎清酒的酸味。

她的银簪插进钢板接缝,磷火顺着簪头纹路烧出焦黑的"冷"字。

下方传来张经理沙哑的求饶:"赵公子答应给我法租界的铺面..."

"张叔可记得父亲书房那盆六月雪?"她翻身跃下,苏绣帕子拂过老账房浑浊的眼,"您总说白花开在梅雨季不吉利。"账本在磁粉作用下自动翻页,1931年4月17日的红字账目突然自燃。

工厂前门突然爆出枪响。

程砚秋倚着生锈的龙门吊立柱,血渍在米白色西装上绽成诡异的花。

赵文轩的手下正用日语嘶吼着什么,他们没发现地面积水泛着荧绿——那是冷子兴撒下的磁粉遇血产生的化学反应。

"程律师不如省些力气。"赵文轩踩着程砚秋掉落的金丝眼镜,蛇形胸针镜头对准他渗血的额角,"等冷小姐带着烧焦的账本来收尸..."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传来蒸汽锅炉的轰鸣。

冷子兴站在十五米高的储棉仓顶端,手里挥舞着烧剩半截的账本,火星被江风吹成璀璨的流星雨。

女工们的铜哨集体发出尖锐鸣叫,与海关大钟第九声轰鸣共振出奇特的频率。

程砚秋的怀表红宝石突然迸发强光。

当赵文轩眯眼的刹那,他扯断怀表链掷向空中——哥伦比亚大学实验室特制的磁暴装置在半空炸开,所有金属制品瞬间升温。

浪人们腰间的武士刀鞘烫得冒烟,女工们趁机将铁钎掷向蓄水罐。

冷子兴的高跟靴底弹出暗刃。

她沿着储棉仓铁索滑降,苏绣帕子掠过之处,磁粉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冷家族徽。

当最后一点火星坠入黄浦江时,远处传来某种机械装置咬合的咔嗒声,像钟表上紧发条的最后半圈。

暮色里的黄浦江汽笛声被警笛撕得粉碎。

苏警官的警靴踏过满地磁粉,镀银的警徽在煤油路灯下折射出冷光,照见赵文轩扭曲的面容。

他胸前的蛇形胸针突然迸出火星,鎏金怀表坠地时,表盖内侧泛黄的合影在积水中浮沉——竟是冷子兴父亲出殡那日的送葬队伍。

"程律师最好别碰证物。"苏警官的皮手套按住程砚秋渗血的肩膀,指节有意无意叩击三下摩尔斯电码,"工部局要的是活着的英雄。"他转身时,风纪扣内侧露出的铜哨挂坠闪过暗红,与李秀芬腰间那枚如出一辙。

冷子兴的银簪突然在旗袍领口发烫。

她望着储棉仓铁索上凝结的磁粉,那些本该消散的暗纹此刻竟重组出陌生符号——像倒置的冷家族徽浸在血泊里。

当赵文轩被押上警车时,车尾灯在江面拖出的红痕,恰与她掌心未愈的烫伤重叠。

"苏某告辞前有件私事。"警官突然驻足,袖口滑出半张烧焦的戏票,"程律师可认得大世界戏院1930年平安夜的《锁麟囊》?"他指尖轻弹票根,碳化的日期突然显出血色墨迹——正是冷父猝死当日。

程砚秋的怀表链突然勒进掌纹。

表盘背面镶嵌的哥伦比亚校徽裂开细缝,露出半枚带齿痕的银元。

他想起三年前在纽约港,那个用银元买通海关的神秘人袖口,似乎也绣着同样的竹叶纹。

冷子兴正要开口,江风突然送来咸腥的锈味。

她别在腰间的珍珠暗扣开始高频震颤,那是磁粉感应到特殊金属的预警。

十六铺码头方向,七盏煤油灯依次熄灭,某种皮质长靴踩踏铁板的节奏正穿透潮湿的夜雾。

"当心!"程砚秋突然拽过冷子兴。

她发间落下的栀子花擦过警车后视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两人的倒影——穿黑色立领中山装的男人们如剪影般浮现在百步开外,为首者指间转动的铜制罗盘正渗出靛蓝烟雾。

苏警官的配枪突然走火。

子弹擦着冷子兴旗袍开衩钉入柏油路,炸开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冷子谦"三个篆体字。

警员们仿佛集体失明,整齐划一地背过身去整理装备。

程砚秋的西装衬里突然渗出冰霜。

那些用隐形墨水誊写的法律条文在低温下显形,《刑事诉讼法》第280条关于目击证人保护的条款正被某种力量逐字抹除。

他看见自己映在积水的脸,左眼突然变成父亲上吊那夜的死灰色。

冷子兴的珍珠项链彻底崩散。

滚落的珠子在血水里弹跳成六芒星阵,中央浮起的磁粉勾勒出父亲书房暗格的轮廓——那尊她亲手摔碎的翡翠弥勒佛,此刻竟在虚空中拈指微笑。

海关大钟忽然敲响第十声。

本该浑厚的铜音却像被掐住喉咙的夜枭,尾音拖出尖锐的金属刮擦声。

程砚秋的怀表红宝石迸裂成齑粉,那些星象图的碎片在两人脚下拼出哥伦比亚大学的拉丁文校训,每个字母都在渗血。

黑衣人停在二十步外。

为首者摘下圆框墨镜时,镜片折射的月光竟在冷子兴手背灼出条形码似的烙印。

他手中罗盘腾空而起,指针疯狂旋转间,黄浦江突然传来货轮启航的汽笛——是1931年就该沉没的"永昌号"特有的三短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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