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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鬼媒牵红线

陆沉盯着自己左脚无名指上的红痕,指腹轻轻——不疼,却像被烙铁烫过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这是......"

"阴亲印。"青衫女子放下手中的铜镜,指尖沾了茶水,点在红痕上,"她给你烙了记号。"

茶水触及皮肤的刹那,红痕突然渗出血珠,在木地板上蜿蜒成线,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囍。

"三日内不除,你就真成她的人了。"

窗外,雨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细碎的、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

子时刚过,茶馆的门被叩响。

不是手掌拍门的闷响,而是尖锐物轻叩的"笃笃"声,像鸟喙啄木。

"谁?"陆沉握紧狐尾骨。

门外传来老妪沙哑的笑声:"老身是来道喜的......"

门缝下塞进张红帖,墨迹未干:

"阴间月老作保,胭脂娘子与陆氏郎君天作之合。今夜子时,老身特来送聘——"

"活人眼泪三滴,死人头发一缕,新婚礼成!"

青衫女子突然拽过陆沉:"别看!"

可惜晚了——

陆沉的右眼突然刺痛,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正好砸在红帖上。

"嗒。"

泪水渗入纸面的瞬间,门外老妪发出刺耳尖笑:"第一滴!"

门板突然剧烈震动,有什么东西正从门缝往里挤——

是一缕雪白的长发,发梢还带着头皮碎屑。它像活蛇般游向陆沉,首取他左手无名指的红痕!

"躲开!"

女子掷出剪刀,白发应声而断。落地的半截发丝扭动着,突然暴长成瀑布般的白潮,瞬间淹没半个茶馆。

白发深处,浮现出张皱如树皮的老脸:"郎君啊......"

"收下聘礼......"

"好成亲......"

白发缠上陆沉的脖颈,勒出深深血痕。他挣扎着去抓剪刀,却被更多发丝缠住手腕。

老妪的脸越贴越近,浑浊的眼球里映出他惊恐的脸:"吉时到——"

"一拜天地!"

无形的力量按着陆沉的头往下磕,地板突然变成面铜镜,镜中胭脂凤冠霞帔,正含笑等他。

"二拜高堂!"

第二叩时,陆沉的额头撞破镜面,鲜血顺着裂缝渗入镜中世界。胭脂伸出舌尖,痴迷地舔舐血痕。

"夫妻......"

老妪的声音突然卡住。

青衫女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中铜镜正对老妪后脑——

镜中映出的不是人头,而是团蠕动的蛆虫!

"原来是你。"女子冷笑,"阴间月老的走狗。"

她猛地将铜镜按进白发堆,镜面触及蛆虫的刹那,老妪发出非人的惨叫。白发疯狂回缩,连带那张老脸也扭曲变形,最后"噗"地炸成一团飞虫。

虫群在空中聚成张人脸,嘴唇开合:

"逃不掉的......"

"红线连......三生债......"

陆沉突然捂住心口——那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刺啦——"

青衫女子撕开他的衣襟。

只见一道红痕从左脚无名指蔓延而上,经脚踝、小腿、大腿,最终在心脏位置盘成结。

每根血管都被细如发丝的红线缠绕,随心跳微微搏动。

"她把你......"女子罕见地变了脸色,"做成了人茧。"

窗外突然传来敲锣声,由远及近。

八抬大轿再次出现在巷口,这次没有纸人抬轿——

轿子自己浮在空中,轿帘无风自动。

"夫君......"

胭脂的声音从轿中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甜美。

"我来接你了。"

轿帘掀起一角,露出只涂着蔻丹的手,指尖捏着把白骨梳:

"替你......梳头......"

陆沉的双腿突然不听使唤,自己朝轿子迈去。红线在皮下发光,每走一步就收紧一分,勒得血管凸起。

青衫女子正要阻拦,地面突然裂开——

无数白发破土而出,将她缠成茧蛹!

陆沉被无形之力推入轿中。

狭小的空间里,胭脂正对镜梳妆。铜镜映出两人的脸,她的妆容精致完美,唯有唇角沾着点血迹。

"好看吗?"她转头,金步摇叮当作响,"特意为你化的。"

白骨梳贴上陆沉太阳穴,缓缓下滑。梳齿所过之处,发丝脱落,头皮裂开细小的口子——

却不流血,只渗出缕缕红线。

"很快......"她凑近他耳畔,"我们就能......"

"骨血相融......"

就在胭脂即将吻上陆沉唇角的刹那,轿顶突然被青光刺穿!

青衫女子破茧而出,手中提着的不是铜铃,而是盏燃烧的青色灯笼。灯焰暴涨,瞬间吞没轿身。

"不——!"

胭脂的尖叫中,陆沉被推出轿外。回头望去,燃烧的轿子里哪有新娘——

只有具抱着铜镜的焦尸,头骨上插着把剪刀。

火光渐熄时,地上多了摊灰烬。

灰中静静躺着把缠满红线的剪刀,和半截烧焦的狐尾骨。

女子弯腰拾起,突然皱眉——

剪刀刃口上,刻着行小字:

"洞房夜,剪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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