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的筷子尖刚戳破馄饨皮，朵朵就举着蜡笔画扑到塑料桌布上："姜老师！我画了爸爸和姜伯伯！"
陆清和的勺子"当啷"掉进辣椒罐，红油溅上泛黄的画纸。姜云舒抢救画纸的手突然顿住——画面里父亲正握着少年模样的陆清和测量古柱，阳光透过斗拱在他们身上洒下光斑。
"这柱子......"她指尖抚过蜡笔涂抹的阴影，"是青阳塔西侧回廊。"
"朵朵的透视感比某些建筑师强。"陆清和用纸巾吸走油渍，"姜老师要不要报个少儿美术班？"
朵朵突然从书包掏出半截木尺："爸爸说这是姜伯伯教的'魔法棒'！"
姜云舒的指甲掐进木尺裂痕："一尺定乾坤？"
"定不过姜老师的三分糖奶茶。"陆清和忽然将木尺竖在倾斜的斗拱模型旁，"看日影。"
正午阳光穿过面馆玻璃，木尺投影与模型倾斜角完美重合。朵朵拍着油乎乎的小手："陆叔叔变魔术！"
"是姜伯伯教的几何魔法。"陆清和往模型顶端放了颗草莓，"战略级水平仪。"
姜云舒的筷子尖戳向草莓："你什么时候偷学......"
"在姜同学往我量角器上刻猪头的时候。"他忽然亮出泛黄笔记本，"师父说每道刻痕能换一碗牛肉面。"
拿破仑从后厨窜出，撞翻的醋瓶在画纸上晕开一片。姜云舒抢救画作时，朵朵书包里突然滚出铜钥匙，清脆的撞击声惊飞窗外麻雀。
"监理部旧钥匙？"陆清和用筷子夹起钥匙，"编号......"
"和事故办公室门牌相同！"姜云舒抢过钥匙怼到阳光下，"王德海怎么会有这个？"
朵朵吮着手指嘟囔："爸爸说这是姜伯伯给的护身符......"
陆清和突然将草莓塞进小姑娘嘴里："朵朵要不要看真正的魔法？"
面馆吊扇的阴影里，他握起木尺轻敲墙面三下。陈旧的配电箱突然弹开暗格，泛蓝的施工日志扑簌簌掉落。姜云舒的裙摆扫过2013年9月的记录页："这是......"
"是师父教我'一尺定乾坤'的课堂笔记。"陆清和用吸管画出几何图，"看这个角度。"
倾斜的斗拱模型突然"咔嗒"归位，草莓滚落进姜云舒掌心。朵朵举着啃出牙印的木尺欢呼："姜伯伯显灵啦！"
姜云舒的眼泪砸在蜡笔画上："我爸连这个都......"
"连你三岁尿床的糗事都记在日志里。"陆清和忽然翻开某页，"需要当众朗诵吗？"
拿破仑跳上餐桌踩翻辣椒罐，姜云舒抢救日志时撞进他怀里。陆清和突然压低嗓音："师父说等模型归位时......"
"就让你坦白所有秘密？"她揪住他浸满牛肉汤香气的衣领。
朵朵从围裙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糖纸："陆叔叔说姜伯伯在这里藏了宝藏！"
糖纸在阳光下显出模糊的平面图，姜云舒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线条："这是监理部通风管道......"
"是师父设计的紧急通道。"陆清和转动铜钥匙，"战略级捉迷藏地图。"
后厨突然传来锅铲坠地的巨响，王德海握着汤勺僵在门口："姜小姐，这钥匙......"
"是你偷换设计费的罪证！"姜云舒将钥匙拍在桌上，"2013年9月17日，你从医院......"
陆清和突然捂住她的嘴："姜老师，酸辣粉要凉了。"
朵朵眨着油亮的眼睛把木尺塞给姜云舒："姜伯伯说这个能打坏人！"
陆清和笑着掰开尺子夹层，褪色的支票存根如落叶纷飞："战略级防伪层，师父的专利。"
姜云舒的眼泪洇湿了2013年的日期戳："你们到底......"
"在等姜老师发现尺子里的秘密。"他忽然将木尺拼成七巧板，"看这个形状。"
拿破仑跳上窗台推开百叶帘，阳光将七巧板投影成监理部平面图。朵朵指着通风口标记："这里！姜伯伯画的草莓！"
姜云舒的耳尖在正午阳光下泛红："我爸的暗号......"
"是藏零食的标记。"陆清和忽然从配电箱摸出铁盒，"战略级储备粮。"
生锈的铁盒里躺着发霉的草莓干，包装纸上的稚嫩字迹依稀可辨：【给小云 2013.9.17】
王德海突然瘫坐在条凳上："姜工长那天说......"
"说等你女儿出生就教她画图纸。"陆清和将朵朵举上肩膀，"战略级预言家。"
沈听白的电话打破沉寂，姜云舒抢过手机："检测结果？"
"钥匙上的汗渍匹配陆母助理。"沈听白顿了顿，"但锈迹里检出姜工长的......"
"特制防锈油。"陆清和咬开草莓，"师父说这味道像你调的奶茶。"
姜云舒的筷子突然刺向通风管地图："明天就去......"
"去之前先吃面。"陆清和将溏心蛋压进她碗底，"师父说吃饱才有力气拆房子。"
朵朵用木尺敲着碗沿唱起儿歌，拿破仑的尾巴扫落藏在吊灯里的胶卷。姜云舒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父亲正对镜头比心："小云，清和要是欺负你......"
"就罚他吃光所有酸草莓！"陆清和突然接话，咽下嘴里半颗青果皱起脸。
暮色漫过面馆玻璃窗，监理部旧钥匙在姜云舒掌心泛着暖光。陆清和用吸管在奶茶沫上画出路线图："战略级导航己启动。"
"导你个大西瓜！"她将木尺甩进工具箱，"这次我要走正门。"
霓虹灯亮起时，朵朵趴在陆清和背上熟睡，手里还攥着糖纸地图。姜云舒望着橱窗里三人一猫的倒影，忽然将酸辣粉扣在他头顶："监理费涨五倍！"
"成交。"陆清和笑着舔掉溅到唇边的辣油，"战略级终身劳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