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倪念安就一首在收拾东边的厢房。她趁着收拾厢房的机会,把贴身携带的荷包,藏在堆满杂物的青石砖下,用头发丝细心的做个记号。
纪掌柜给她送来一套厚实的被褥床套,和一些日用品。
念安去杂货铺买了一个小火炉,这天一天比一天的冷,有个小炉子可以烧热水取暖,还可以热点饭菜。
陈三友五十左右的年纪,头发胡须灰白,身着布衣长裳,身材清瘦的很,那衣服像是套在木头架子上一样摇摆。
他背着手,拿着书在后院踱步,在院子里忙里忙外的倪念安,只匆匆和他打个招呼就继续忙碌起来。
翌日卯时初,念安把隔壁厢房里的恭桶整理一遍,又把今天要用的干净恭桶放在手推车上,推到客栈后院。
然后楼上楼下的小跑,把干净的恭桶送上去,换出装着屎尿,甚至还有呕吐物的恭桶。
将恭桶里的污秽倒入带盖的大夜香桶,再把所有脏的恭桶,推到城北郊区的石门河清洗。
在干活之前 倪念安己经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可现实往往让人更加的崩溃。那屎尿臭味都是其次,更可恶的是,恭桶里还有不可描述的东西,呕吐物等等。
倪念安鼻子里塞着棉布条,认真地刷着恭桶:先用河水充分冲洗,再抓上几把沙石,用刷子里里外外细细刷一遍,最后把洗干净的恭桶放在岸边,等下一起推回院中晾晒。
十月初的石门河,河水清浅而宁静,五颜六色的小野花零星地挤在草丛间,为微凉的空气添一抹清香。
念安洗完恭桶坐在石头上,看着河边的景色,心里开始琢磨怎么读书,怎么找个机会和成才打听仙人的事。
午时初,念安把洗干净的恭桶,放在后院一一晒上。准备去后厨吃饭时,看见陈大爷灰头土脸的,从前院厨房里钻出来,厨房里一屋子的烟气。
“陈大爷,你这是厨房着火啦。”念安冲进厨房看看,还好只是烟大,把满满一灶膛的柴火,抽出一部分熄灭。
顺手把陈大爷要做的两个菜捯饬出来,陈大爷连声感谢要留念安吃饭,念安婉拒。
等她来到客栈后厨,准备洗手吃饭时,沈婆婆嫌弃的捂着鼻子道:“哎呀,这孩子是掉进粪坑了吧,臭死了!”其他人也都远远的避着她。
倪念安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当大家这样嫌弃她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受。
她自然不能玻璃心,微笑着对掌勺的妇人说道:“麻烦肖娘子把我的饭菜盛出来,我去隔壁院子吃。饭菜请多盛一些,我比较能吃。”
肖娘子是客栈的助厨,平时店里伙计们的饭菜,都是她烧的。“放心,秋果小子,纪掌柜特地打过招呼,饭菜都是够的”说完,给她盛出满满一桶的饭菜。
念安端着饭菜往外走,正好碰见来吃饭的纪成才“你去哪?”
“去隔壁吃饭,清净。”她步伐飞快,只留下一个背影。
纪成才没有留她,他知道,留秋果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只会让她更不自在。
饭菜刚端进院子里,陈大爷就站起来,唤念安同他一起吃饭。在饭桌上,陈大爷没有文人食不言的习惯:“他们就是这样的,之前倒夜香的,被气哭的人都不在少数,你也不要在意。这不是还有我陪你一起吃饭嘛”
念安看着这个身材清瘦,脸颊凹陷的陈大爷,笑着说道:“没事的陈大爷,确实是我身上有味道,不怨他们的。陈大爷你可以教我读书吗,我可以帮你做饭抵学费。”
陈三友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这样上道。“秋果小友,你只给我做饭,工钱可不够抵识字的学费。”
“陈大爷那你说说,你有啥要求,我每天也只有下午,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读书识字。”念安渴望读书,也拿出真诚的态度与他协商。
“你每天给我洗衣服,做两顿饭菜,我每天下午教你一个时辰。这样可以吧?”陈三友开出条件。
念安伸出两根手指头:“洗衣服我只给您洗外套长裳,内衣我不洗;一天两顿,最多只做够您食用的两菜一汤,超过的部分要另算。”
陈三友看着这个年仅八九岁的小孩,说出这般细致的话来,就知道这孩子己经细细琢磨过,想要和自己读书的事,连具体干多少活,什么时候读书都想好了。
他看此事是对方上赶着的,就拿乔起来:“那可不行,那谁帮我打水,谁帮我砍柴,我年纪大了,这些活可干不动了。”
“我可以抽时间帮你打水砍柴,但是你屋子里的所有的书籍,我不忙的时候需要借出来看,遇到不会的问题和字词,还请您耐心和我讲解一下”念安心想,砍柴打水可都是力气活,她要让对方成为自己免费的一对一老师。
想想在蓝星的一对一可贵了,觉得这样就不会吃亏。
陈三友默默的吃着饭不吭声,念安知道这是他们文人,喜欢搞的心理战术,就是为了让对方先沉不住气。
想她在蓝星住院期间的几本小说也不是白看的,既然他要玩沉默是金,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看倪念安起身要走,陈三友叫了一声:“回来,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