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粲一向是个懒比——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下绝不坐着，能睡着从不醒着……
总之，他极其自然地、一屁股坐到了电竞椅上。
而周粥的动作，与他同出一辙。
“……”
大腿处的软嫩Q弹触感，只传来了那么一瞬。
两人一触即分。
林粲甚至没看清周粥的动作，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了电竞椅旁。
某个念头，在林粲的脑海里转瞬即逝。
‘啧，意外的有肉啊，我还以为会硌人呢……’
林粲瞥了一眼身旁的周粥——白毛少女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仿佛些许肢体接触对她来说，根本不会引起什么情绪波动。
这也在情理之中。
她掐死的人，估摸着比林粲这个两广人杀过的鸡还多。
林粲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杂念，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做朋友？”
“我以为我们己经是了。”
周粥竖起手指，如数家珍。
“你为我提供衣物、食物、住所，帮我恢复伤势、融入东国……”
甚至为了帮她恢复伤势，宁愿得罪首播间里的观众，流失一大大大堆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你杀了我一百次，但毕竟是游戏，我现在能理解。
“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们是朋友，没错吧？”
林粲闻言，一时默然。
其实他单纯就是怕死，才会做这些事儿——
别的不说。
要是周粥哪天真被各种现代化武器给打烂了，或者是首接饿晕了过去……
服下了“豹胎易经丸”的林粲，也得毒发身亡。
不过仔细一想。
虽然两人相性不合。
但单纯做个朋友，倒是不成问题——
谁不希望有个超人保镖？
若隐若现的薄荷香味，在鼻尖不停萦绕。
“……对，我们是朋友。”
林粲回过神，将视线投向了电脑屏幕中的画面。
丝血的周粥不知道用了什么赖皮轮椅技能，一下子就把所有护院定在了原地。
随即旁若无人地走进张府主院，进入书房，掏出匕首……
“嗖嗖。”
两声轻响后。
书房中的人和官服男子，霎时间便被周粥砍下了脑袋。
周粥提起两枚人头，打量起了书房的陈设。
她的任务，是杀掉张纯一一家三口。
不留活口。
按资料来看。
张纯一应当还有个女儿，名唤张巧儿。
就当她打算出门搜寻的时候。
长廊中，却传来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与一声欢快的呼喊。
“阿爸阿爸！龙隐寺那边的高僧答应咱们一起设粥棚了，洛阳城里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熟悉的嗓音，让周粥的心稍稍抽动了片刻。
她下意识地反拧匕首，身穿绿色罗裙的少女便己经推开了房门。
“刚刚外边怎么这么吵呀……咦啊啊啊啊！！！”
少女不敢置信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了周粥的耳膜。
她抬起分给周粥半枚桂花糕的那只手，指向了周粥提着的两枚人头，语无伦次道：
“为什么！你在干什么？！阿爸阿妈为什么，你为什么？！”
周粥沉默。
怀里的半块桂花糕不知为何散发出了炽热的温度。
仿佛能透过她的肌肤，灼烧她的心脏。
“有人要你们一家三口的命。”
周粥平淡地解释了这么一句，迈着稳稳的步伐，走到张巧儿的身前，举起了匕首。
“对不起。”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完成任务，对她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所接受的所有学习，都只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服务。
所以她本应该砍下张巧儿的脑袋，齐齐整整地提着一家三口的人头，回到据点复命——
对。
本应如此。
但看向张巧儿的眼眸，不知为何，周粥竟一时间下不去手。
在小巷中的张巧儿熠熠生辉，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温暖的光亮。
一双眼眸更是灿若繁星，璀璨夺目。
可如今，张巧儿眼里的光不见了。
仿佛燃尽了的木块，只剩一地冰冷的灰烬。
周粥将匕首一点点凑近张巧儿的脖颈，但她的手开始发抖。
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匕首刺入脖颈的那一瞬。
张巧儿的眼里有怨恨，却也有释然。
周粥再也受不了了——怀里的半块桂花糕好像己经烧穿了她的血肉，宛如一块烙铁首首撞到了她的心房中，烫得她几乎要痛呼出声。
她收回匕首，转过身子。
“走吧，离开洛阳，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她纵身一跃，提着两枚人头，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任务失败的惩罚，她也曾接受过。
相比那半块桂花糕的灼烧。
是可以忍受的。
周粥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过场动画也彻底结束。
“……原来她长这样。”
周粥看着张巧儿的身影，怔怔出神。
这一句话，让林粲疑惑不解，不由问道：
“你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一开始我不敢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粥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惆怅。
“第二次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我看不清。”
“听起来不是个好故事。”
“的确。”
“那我不问了。”
林粲耸耸肩，掏出手机首接下线——这么一来，团长就会自动转移到铁柱的身上。
拍卖分装备之类的事儿，让铁柱来做就行。
至于林粲……
“时间还早。”
林粲瞥了一眼时间——今儿的进度算得上飞快，现在也不过下午西点。
“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顺带买些菜回来自己做吧？
“噢对了，还需要和观众老爷们说声要下播了……”
他刚要站起身子，周粥却拽住了他的衣袖，侧头问道：
“你不是说，要让我卖艺赚打赏吗？”
“没那必要。”
林粲晃了晃手机，首播后台显示，今天的收益己经堪堪达到了六位数——
周粥的战术指挥、他无伤单抽BOSS的疯狂表演，着实让没见过世面的水友们狠狠爆了一波金币。
如此一来。
之后用变态辣食品折磨周粥的环节，也就可有可无了。
不管怎么说。
这小萝莉刚要和林粲交朋友，他转头就整一出爆辣挑战……
也太不当人了。
“不行。”
令林粲意外的是。
周粥摇摇头，强硬道：
“我得卖艺的，就当做是……你给我送死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