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民以食为天。
这句话再正确不过——
在林粲眼里，提着各式农具的流民，见到黍子田时，当真和见到了神没什么区别。
或是跪在地上不停叩首，或是捂住了嘴痛哭流涕，或是胡乱抱着身边的人，大喊大叫……
总之一片乱象。
所谓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林粲不知道他们饿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用那一文不值的尊严，用那一条贱命，甚至用家人……换来了活到现在的机会。
所以他并不能共情。
但和之前不同。
他能理解，眼里也有些许动容。
可周粥的的确确是感同身受。
她己经揉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眶，揉得眼圈一片通红。
虽说还保持着冷冰冰的模样。
只不过落在林粲眼里，和可爱的小兔子也没什么区别。
“哭了？”
“嗯。”
小冰坨倒不是嘴硬的，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轻声道：
“我昨晚算了，先种几个月的黍子，等大家有了余粮，再种小麦、稻谷。”
“之后我开个武馆，教大家武功，带他们到城外去打猎……”
“这样一来，洛阳城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人饿死……”
林粲点点头，却毫不留情地在周粥的心口上捅了一刀。
“两年后还得乱一场呢，等史思明死了，洛阳城又得易主。”
眼看周粥的眼眸黯淡了下来，他又连忙安慰道：
“可他们有了余粮、有了你教的武功、还有开荒种田的经验……应当也会少死很多人。你的付出，是有成效的。”
“嗯。”
周粥抚摸着一颗颗黍子，神往道：
“我们的付出，是有成效的。”
时至今日，她还觉得如梦似幻。
如果没有遇到林粲。
现在的她还蹲在听雨阁的据点废墟里，杀掉一位位前来探查的听雨阁探子、一名名误入禁地的玩家。
洛阳的粥棚也开不起来，大师们带来的粮食没几天就会被哄抢干净。
或许她也会去喝一两碗粥，但却不会知道，这活不了几天的粥棚，是她手下冤魂的遗愿和遗物……
世道本应如此，本该继续坏下去。
而她也本应与这狗操的世道一同，往深渊一点点滑落，最终毁灭。
而如今，她却站在金黄的稷田前，沐浴着人们感激的目光。
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全都是因为……
“哥哥。”
“嗯？”
“遇到你，很幸运。”
“又开始煽情。”
林粲捏了捏周粥的小鼻子，笑道：
“我也觉得遇到你很幸运呢。”
“是吗。”
周粥的小脸上焕发出了光芒，明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林粲却从她眼里读出了“快夸我”的期盼眼神。
“那必须啊。”
林粲笑了笑，如数家珍道：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还得天天磕抗抑郁的药，成夜成夜睡不着觉，首播也不会火起来，更不会在保护区里盘下一块地……”
“这样真好。”
周粥望向摩拳擦掌的流民，眼里泛出了幸福的光亮。
她能帮上林粲，很好。
她能帮上这群流民，也很好。
分享总是能给人带来快乐。
“如果我也有一片自己的田就好了。”
听到周粥的喃喃自语，林粲随口说道：
“就快有了，听铁柱说，你那方子还挺好卖的，己经有很多人预定了，过几个月她就把季度收益算出来，打到我们卡上。”
“到时候，咱们就能把保护区那块地稍稍整一整——就算农家乐一时之间搭不起来，给你整个小木屋，开一块田，还是没问题的。”
周粥闻言，眼中满是神往之色。
真好呀。
她遇到了林粲。
而林粲也很喜欢她。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至少周粥想不出了，庞大的幸福感包裹着她，让她像是喝了好几斤公文包，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对了。”
趁着流民们还在排队取粥，打算吃完早餐，就开工干活。
林粲牵起周粥的小手，笑道：
“要不要先去逛逛？”
周粥眨眨眼，不答反问道：
“约会？”
“姑且算吧。”
林粲一笑，朝周粥发起了“双人轻功”邀请。
西水居的游戏，在浪漫氛围的营造上，一向是有很多把刷子的。
什么双人同乘、双人轻功……
搁在这游戏还叫《剑网三》的时候，就能撩得一众女玩家脸红心跳。
加入了次世代的游戏仓技术，能让玩家感同身受后，更是大大增加了火车票、拦精灵、忘崽糖的销量。
阴得没边儿了。
周粥明显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摁下“同意”后，便见着林粲和提小鸡仔似的，把她提了起来，一飞冲天。
“果然，你们玩家的轻功强得太夸张了……”
下方霎时间就变成了蚂蚁大小的一个个人头，让周粥不由感慨。
作为“大侠号”，她的“1.0版本轻功”在玩家们的“3.0版本轻功”面前，和小鸡扑腾也差不了多少。
真就被当成原始人给暴打了。
正当她感慨的时候。
却发觉林粲搂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身子也缠绕在了一处。
周粥：？
下边还有一群人看着呢！
这幼稚鬼就不知道避着点人吗？
“登徒子……”
“我也不想啊！”
听到她的呵斥，林粲无辜道：
“这游戏就是这么设定的好吧？轻功都是系统辅助操作的——你真当恐高症能在天上给你整特技？”
说话间，一只大雕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停在了两人脚下。
而林粲也“身不由己”地低下头，亲了一口可爱的小冰坨。
周粥：？？？
很怪。
她总觉得，这个动作绝对是林粲自己加的。
否则这游戏能过审吗？！
林粲也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眼看地儿准备到了，连忙伸手捂住了周粥的眼睛。
“怎么了？”
“你别管，给你一个惊喜。”
“噢……”
周粥闻言，乖巧地伏在了林粲怀里，没有反抗。
等林粲将手移开时。
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下方摆成了“周粥”两个字的烟花。
众多玩家聚在周围，高喊道：
“繁星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神经病吧？谁教你们这样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