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掠过朱雀大街，叛军的火把将青石板路染成诡异的血色。姜雨薇紧握着药箱穿梭在尸骸之间，裙摆早己被血水浸透，发间别着的素银簪子也不知何时遗落。食仙居的伙计们紧跟在她身后，竹筐里的止血药粉和绷带不断见底，每经过一处伤员，都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喊："姜娘子！这边！"
"快！抬去临时医帐！"姜雨薇跪在满地碎石上，双手死死按住一名士兵汩汩冒血的腹部伤口。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涌出，浸透了粗布帕子。就在她准备掏出金疮药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小心！"萧景珩的怒吼几乎撕裂耳膜。姜雨薇下意识地俯身，三支羽箭擦着她的发顶钉入地面，箭尾的雕翎还在剧烈震颤。她抬头望去，只见萧景珩挥剑挡开又一波箭雨，玄色铠甲在火光中泛着冷芒，可左肩却赫然插着一支流矢。
"不！"姜雨薇踉跄着冲过去，却被萧景珩一把推开。他闷哼一声，反手将冲上来的叛军刺倒在地，动作却比平日迟缓了许多。姜雨薇这才看清，渗出铠甲缝隙的血己经发黑——箭头上淬了毒。
"别动！"她红着眼眶拽住萧景珩的胳膊，不顾他身上的血污和泥土，用匕首挑开染血的衣料。箭尾的倒钩深深嵌进皮肉，周围的皮肤己经泛起诡异的青紫色。姜雨薇咬牙握住箭杆，猛地一拔，萧景珩浑身绷紧，额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吭一声。
"下次再这么拼命..."姜雨薇的声音发颤，将自制的解毒丸塞进他口中，又迅速撒上药粉包扎伤口，"我就不管你了！"她的指尖沾满血污，却还在不住地颤抖。
萧景珩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染血的手指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他的眼神虽然因毒性发作而略显涣散，却依旧牢牢锁着她的眼睛："你敢死在我前面..."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我就掀了这九重天。"
话音未落，又一波箭雨袭来。萧景珩猛地将姜雨薇揽入怀中，就地翻滚着躲进街边的掩体。身后的牌坊轰然倒塌，碎石飞溅，姜雨薇死死抱着他的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压抑的闷哼。硝烟弥漫中，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那熟悉的，混着药草气息的体温。
"我说过..."萧景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混着粗重的喘息，"谁都不能伤你。"他的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姜雨薇抬起头，看见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苍白的脸上却还挂着倔强的笑。她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冷峻的少年，那时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总是将危险挡在她身前。
"傻子..."姜雨薇的泪水滴落在他染血的铠甲上，"你自己都...都快没命了..."她的话音被爆炸声淹没，不远处的民居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萧景珩温柔又坚定的眼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姜雨薇循声望去，只见天边扬起滚滚烟尘，玄甲军的军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萧景珩勉强撑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意："援军...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毒性正在快速侵蚀他的身体。
"撑住！"姜雨薇慌乱地从药箱里翻出最后一支强心针，"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看玉门关外的花海，要昭告天下娶我...你不能食言！"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精准地将药剂注入他体内。
萧景珩的手指无力地划过她的眉眼，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抵不过毒性发作，昏死过去。姜雨薇紧紧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她知道，这场背水一战还未结束，但只要他还活着，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朱雀大街上的厮杀仍在继续，而姜雨薇却仿佛置身于喧嚣之外。她轻轻哼起幼时的歌谣，声音在血腥的夜空中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对生的渴望。当玄甲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她低头在萧景珩额间落下一吻，轻声呢喃："我们...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