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像上天打翻了水盆。
林深站在临时搭建的饵料生产车间里，看着工人们将最后一箱"爆护饵料"搬上货车。手机屏幕上，后台订单还在以每分钟百单的速度增长，可他心里却沉甸甸的——刚才夏渔发来消息，说青湖出水口的藻类密度比上周激增了47%，而他的饵料配方里，螺旋藻提取物的成分占比恰好是4.7%。
"深子，陆钧的人在码头堵着。"老张匆匆跑进来，雨衣上滴下的水在水泥地上汇成小水洼，"说咱们的饵料包装侵权，要扣货。"
林深捏紧手机，指节发白。他早该想到，陆钧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崛起。从质检报告造假到现在的包装侵权，手段越来越下作。车间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几辆黑色SUV，车身上"钧海物流"的标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让司机走县道，绕开码头。"他掏出周洲给的加密手机，给黑客发了条消息，"顺便把这批货的物流数据上传区块链，看他们怎么扣。"
手机震动，周洲回复了个OK的表情，附带一串IP地址："这是今天攻击你首播间的肉鸡服务器，要不要反击？"
林深犹豫了两秒，想起父亲渔船上消失的饵料配方，想起昨晚视频里提到的"基因编辑鱼群"。"暂时不用，"他打字，"帮我查下陆钧的发家史，尤其是二十年前青湖那场污染事故。"
雨越下越大，货车司机打来电话，说县道被泥石流阻断了。林深揉着眉心走出车间，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厂房门口，车窗摇下，露出陆钧那张阴鸷的脸。
"林老板，忙着发财呢？"陆钧叼着雪茄，火光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听说你到处说我伪造质检报告？空口无凭啊，得讲证据。"
"陆总这么关心证据，"林深走近轿车，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不如解释下，为什么你的'黄金诱食剂'检测出孔雀石绿，和我首播间被黑的IP地址，都来自同一个数据中心？"
雪茄在指间停顿半秒，陆钧突然笑了。他摇下车窗，示意林深看后座——那里堆着成箱的"爆护饵料"，包装上的双鱼商标被改成了"双钩"，字体相似度高达90%。
"商标局刚驳回了你的注册申请，"陆钧弹了弹烟灰，"现在整个江北的渔具店都在卖'双钩'牌爆护饵料，你猜消费者会认为谁是正品？"
林深感觉血液冲上头顶。他上周才提交商标注册申请，没想到陆钧早就布好了局。货车司机打来电话，说批发商们收到消息，正在退货。后台数据显示，短短十分钟，退货率从3%飙升到62%。
"你到底想怎样？"他攥紧车门把手，指节因用力泛白。
陆钧掐灭雪茄，递出张烫金名片："加入我的钓联会，配方共享，利润三七分。否则......"他指了指远处的青湖，"你以为那些鱼为什么抢食？你以为你真的是天才？"
轿车在泥水里溅起水花，扬长而去。林深低头看着名片，"江北垂钓联合总会"的烫金字样下，印着个双鱼缠绕钓钩的标志——和父亲当年设计的商标一模一样。
深夜，渔具店阁楼。
林深对着电脑屏幕，周洲发来的资料在眼前跳动。陆钧果然和二十年前的青湖污染案有关，他曾是父亲的合伙人，因为饵料配方分歧分道扬镳，后来靠生产违禁渔具发家。更关键的是，当年那场导致父亲沉船的"意外"，海事报告里提到的"不明生物撞击"，在陆钧的秘密账本里被记作"实验体失控"。
"实验体......基因编辑鱼群？"林深喃喃自语，鼠标滑过周洲附带的照片——那是维多利亚湖底的基因实验室，培养槽里游动着长着尖牙的畸形鲤鱼。
窗外 lightning 划过，照亮青湖水面。他突然想起神秘老人说的"莫贪多"，想起夏渔提到的藻类异常。抓起桌上的饵料样本冲进雨里，首奔青湖监测站。
水质检测仪的蓝光在雨夜中闪烁。当看到屏幕上的"微塑料含量超标200%""神经诱导素呈阳性"时，林深感到一阵眩晕。这些数据他太熟悉了，和父亲生前研究的"生态友好型饵料"检测报告一模一样——除了最后一项：未知基因片段，相似度87%匹配入侵物种雀鳝。
手机在裤兜震动，夏渔发来消息："今晚在青湖检测到异常生物电信号，像是某种集群生物。你最近有没有......"
消息未读完，湖面突然炸开巨大水花。林深举着检测仪冲向岸边，只见无数泛着红光的鱼群在水面翻腾，它们的鳞片上布满肉瘤般的凸起，张开的嘴里竟长着人类牙齿般的尖刺。
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鱼群突然转向，像接到某种指令，朝着他所在的监测站游来。林深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试剂瓶，里面的蓝色液体泼在检测仪上，屏幕瞬间显示出一行乱码："......Project Leviathan......"
手机响起，周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深哥，你赶紧离开青湖！陆钧的人在湖里养了基因编辑的食人鱼群，它们对饵料里的诱食剂成分过敏，现在......"
话音未落，鱼群己扑到岸边，锋利的牙齿啃噬着木栈道。林深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检测仪被撞碎的声音。暴雨中，他摸出父亲的双鱼纹钓竿，竿身上的纹路突然发烫，在闪电的照耀下，竟显现出一行小字："它们害怕晨光。"
渔具店方向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青湖。林深躲在芦苇丛里，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手机里不断弹出供货商破产、用户索赔的消息。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鱼群在晨光中渐渐退去，水面漂浮着它们的尸体，鳞片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他摸出神秘老人给的油纸包，里面还剩一点金色粉末。手指摩擦间，粉末突然发光，在掌心聚成一条小鱼的形状，转瞬即逝。远处，陆钧的别墅亮起灯光，有人在阳台上举起钓竿，钓线末端挂着的，竟是半块"爆护饵料"。
手机震动，周洲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他们要启动'黑水计划'，整个江北的渔具产业链都会被污染。深哥，你必须参加青湖杯钓鱼赛，只有赢了，才能拿到供应链的控制权......"
林深握紧钓竿，看着远处初升的太阳。青湖的水面平静如镜，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掌心残留的金色粉末告诉他，一场关于饵料、资本、基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青湖杯吗？"他低声说，钓竿上的双鱼纹在晨光中泛起微光，"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钓鱼人。"
暴雨过后的天空异常晴朗，可林深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某个黑暗的实验室里，陆钧的"基因鱼群"正在等待下一次投放，而他的饵料配方，可能正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