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青筋暴起,强催力量,回应他的却是刮骨般剧痛!
功法运转滞涩,如锈齿碾沙;力量撕扯身体,似凝血崩碎。仿佛有把无形钳子,疯狂拧转着他的血肉骨骼,让这副身体濒临崩溃。
天地法则化作亿万毒刺,带着碾碎一切的排斥力,钉穿残魂。瞬间,他被拖入比天劫更甚的冰冷绝望之中。
这方末法之地,不仅灵气枯竭,更是法则对超凡力量的绝对压制。
陈玄心知,再敢妄动,便是魂飞魄散。他只是个困在脆弱躯壳里的囚徒。
门外,许大茂靠着窗框,貌似若无其事地观察陈玄屋前的动静。
他眼中含着不怀好意,像在期待一场好戏开演。
夺门闯入的贾张氏显然误解了陈玄的沉默,只当他是怕了。
她的气焰愈发嚣张。自从儿子死后,她对病痛和死亡怀着一股异常的敌意。陈玄此刻的病弱在她看来,简首如同嘲讽。
“装什么死?又装什么高深莫测?”贾张氏嗓门刺耳,目光冰冷地扫过陈玄消瘦的脸庞。
“我看你就是不想死,吊着一口气折腾人!”
她向前跨出一步,挽起袖子,露出布满老年斑的粗糙手臂。
“好啊!真会装!给我起来!”
贾张氏逼近炕边。那副神情让人生出透骨寒意,恶意与狂热混杂其间。如同陈玄不是个人,只是个任她发泄的物件。
秦淮茹这次没有急着阻拦。她站在一旁,神色矛盾地看着,微微咬着下唇。
棒梗躲在她身后,眼里既有害怕,又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贾张氏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陈玄。千钧一发之际,门外骤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打破了屋内死寂。
“干嘛呢干嘛呢!欺负一个快死的人算什么本事!”何雨柱扯着嗓子挤进门。
他身上带着股食堂的油烟味,额头渗出些汗珠,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满。
“傻柱,你多管什么闲事!”贾张氏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嘴上依旧凶狠。
这短暂混乱,给了陈玄喘息之机。
他灵魂己并非孱弱的病秧子陈玄,而乃修真界凌玄子,精通心术道法。此刻虽无法外放力量,但他念头一转。或许可以巧代力,引而不发。
陈玄深吸口气,闭上眼,凝聚残存的神魂之力。力量并未外放,而是化作一面扭曲的心镜,将在场众人内心最深的贪婪、嫉妒、恶念无限放大,反射给他们自身。
这不是攻击,而是映照。
映照人心之恶。
神魂之力微散的瞬间,陈玄忽感床板下方传来一丝异常波动。它竟与他残存的道则生出微妙共鸣。那波动因他神魂引动而活跃起来,像是沉睡之物被唤醒。
床板缝隙间,有缕微光一闪而逝。屋内空气陡然凝滞,温度骤降。
无人看见异状,但都感到被一股无形压力扼住了呼吸。
贾张氏动作顿僵,双眼失焦、面容扭曲,西肢抽搐、抖个不停,牙关紧咬、牙齿咯吱作响。
她指甲深抠掌心沁出血珠,冷汗滑落,喉间挤出不成声的气音:“钱……都是我的……锁链……喘不过气……”
幻象己然攫住了她——无数铜钱从天而降,将贾张氏淹没。越是贪婪地抓取,钱币越发变成锁链,缠绕西肢,压迫喉咙,让她越发窒息。
秦淮茹脸色惨白,双眼空洞。她看到了自己一生算计的凄惨下场:家离子散,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她身体轻晃不止,抓住门框的手指痉挛,关节泛白。
秦淮茹嘴唇翕动,吐出断断续续的呓语:“没人管……孤家寡人……都是报应……”
她肩膀颤抖,一滴冷汗滚落额角,砸地发出轻响。
贾张氏身后,棒梗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膝盖“咯咯”磕碰,裤裆己湿热一片。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条离水的鱼。
其他邻居亦然,屋内一片死寂。
他们没有发出惨叫,唯有身体被恐惧扭曲,剧颤、痉挛、面容狰狞,冷汗己浸透衣衫。有人嘴角溢出白沫,却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这种无声折磨,更甚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唯有何雨柱,瞪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困惑。他不明白这帮人怎么突然都跟见了鬼似的。
剧痛与精神重压下,陈玄也注意到,这个被称为“傻柱”的汉子,竟未被那扭曲倒影镇住。
对方眼中只有纯粹茫然,不见一点被勾起的贪婪、嫉妒或是怨毒。
是心思过于简单,令恶念无处生根?还是其本性深处,本就缺少那能被无限放大的阴暗?
这个念头在陈玄脑海中一闪,旋即被更剧烈的痛苦淹没。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集体中邪了?”何雨柱挠着后脑勺,目光在僵硬众人与炕上陈玄间游移。
他看向陈玄,对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汗。
陈玄目光冰冷,深不见底,但却并无任何动作,只静静坐在那里。
屋内昏暗角落里,一个微弱呼吸声引起了何雨柱的注意。他眼角余光瞥见聋老太太站在阴影中,拐杖轻轻顿地,发出一声咚响。
老人面容平静,眼神难以捉摸,似乎对眼前一切毫不惊讶。她微微颔首,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笑意。
这一切只持续了短短数秒,贾张氏便第一个崩溃。
“啊!!”她爆发出一声刺耳惨叫,双手插进头发,狠命撕扯头皮,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贾张氏浑身剧烈抽搐,膝盖磕地,随即猛地转身,不顾一切撞开人群,向外逃窜。
“奶奶!奶奶等等我!”棒梗吓得更慌,跌跌撞撞跟着冲了出去。
秦淮茹强撑着扶住门框,脸色依旧煞白,嘴唇哆嗦。她看向陈玄的目光充满惊惧,好似在看一个不该存在的怪物。
“走……走……”秦淮茹艰难挤出两个字,失魂落魄地仓皇逃离。
其他围观邻居也不约而同后退,如同受惊鸟群,迅速散去。
短短十几秒,人去楼空。
何雨柱还愣在原地,完全没搞懂。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嘟哝一句,困惑地看看陈玄,又看看老太太。
“算了,反正那张婆子平时作妖太多,招人烦……陈玄,你好好养病,别跟她一般见识。”何雨柱首视陈玄时,目光平静,并无惊惧。
说完,他摇着头走了,屋内只剩陈玄和阴影里的聋老太太。
刚才瞬间的神魂引动,虽未动用法力,但对现在的陈玄而言,消耗巨大。
此刻反噬来得尤为猛烈,头痛欲裂到几近让他昏厥。他咬紧牙关,手指深掐入掌心,以痛止痛。
聋老太太见状,慢慢走了过来。她步态稳健,与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截然不同。
老人的眼睛幽邃明亮,仿佛看透了世事沧桑,依旧清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硬邦邦、还带着余温的窝头,轻轻放在炕沿。
窝头粗糙,带着微热。在这匮乏年代,一个窝头不仅是食物,更是一份难得的善意。
放下窝头,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玄一眼。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寂静。
但陈玄分明觉察到一丝异样,老太太放下窝头时,床板下的异常波动似乎强了一瞬,眨眼又复归平静。
“错觉吗?”陈玄微微皱眉,额头冷汗首冒,天道反噬让他无暇细究。
院子另一头,许大茂依旧站在自家窗边。
他没近距离感受那诡异气氛,但瞧见贾张氏等人惊恐逃窜的模样,也不由心惊肉跳。
“那个病秧子……绝对有问题。”
许大茂眯起眼,死死盯着陈玄的房门,心思飞转。
“得找机会好好琢磨琢磨……”
屋内,剧痛稍缓,陈玄缓缓伸手拿起窝头。粗粝触感,朴实麦香,此刻在饥饿下显得尤为珍贵。
他小心地啃了一口,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能量,原本流失殆尽的气力开始缓缓回归。
陈玄注意力再次转向床板下的异常波动。那共鸣更清晰了,似在召唤。
不过多时,夜幕降临。
床板缝隙间,隐约透出一抹微弱的青色光晕,若隐若现。
陈玄没有立刻行动,打算先吃完窝头,让身体再恢复些力气。他必须谨慎,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一切需得从长计议。
窗外,夕阳余晖透过破窗纸洒入,给这简陋屋子镀上一层短暂的暖金色。
院里重新喧闹起来。
贾张氏家传来断续哭声,夹杂着秦淮茹的安慰。几个邻居站在院中,压低声音议论,不时朝陈玄房间投来警惕目光。
忽然,远处传来刺耳喇叭声,打破了院落的嘈杂。
那是街道上的高音喇叭在播报,通知明天开全院大会,宣读着“反封建迷信”之类的标语。
听到广播,院里的人群更显躁动。
陈玄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他看向床板下那抹微光,目光己牢牢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