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眼生啊？第一次来？”来人笑呵呵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江湖气，目光紧盯陈玄手里的布袋，“淘换了点什么好东西？”
这人年过西十，面相普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而且此人气血旺盛，精神凝聚，那股深藏的狡黠如毒蛇般盘踞在心底，远非普通摊贩可比。
“哪有啥好东西，就买了点破烂。”陈玄不动声色，将布袋往怀里收了收，神识悄然探查对方情绪——试探、好奇、精明，还有那股针芒般的锐利，“不值一提。”
胸前玉佩微微发热，传来一丝清晰的警示。
“我是老黑，在这一片算个熟人。”中年男人哈哈一笑，目光却紧盯着陈玄手里的布袋，声音不大却带着江湖气，“小兄弟太谦虚了，不过啊——”
他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锐利得像刀子，感觉能把人剖开了看：“这鸽市里，有时候破烂也能变黄金，就看有没有那份眼力了。”
老黑！陈玄心中一凛。傻柱提过，他是鸽市里小有名气的“掌眼”。这人消息灵通，眼力毒辣，专做中间人买卖，似乎……还负责处理一些麻烦事。
“老黑大哥说笑了，我就是个外行，凑个热闹罢了。”陈玄客气回应，神识悄然外放，准备探查对方底细。
然而下一瞬间，陈玄瞳孔微缩！
一股无形“审视”迅速涌来，虽然远不如神识精妙，但那种来自凡人首觉的敏锐，竟让他感受到了久违压迫感。
如同两只看不见的手在空中试探较量，明明是凡人对修士，却有种势均力敌的错觉。
“这老狐狸的首觉竟如此敏锐！”陈玄暗自心惊，好在凭借元婴修士残魂留存的精神壁垒，老黑并未察觉异常，只觉这年轻人异常冷静沉稳，远非寻常青年可比。
老黑若无其事地拿起废品摊上一枚普通铜钱，掂量了一下，又无意瞥了眼陈玄那堆“战利品”。
他的眼神在那一刹变得尤为锐利，似鹰隼捕食前的专注：
“呵呵，小兄弟倒是实诚。不过我看你刚才挑东西的手法……”老黑故意拖长音调，每个字都像钩子，“很有些门道啊。”
陈玄心头一紧，看来自己刚才的动作还是被这老狐狸察觉了！他这才意识到，在修真界养成的鉴宝习惯，在凡人眼中竟如此突兀。
但他面上依旧淡然：“什么门道？我就是觉得这几样顺眼，随便买点。”
“天冷了，我得回去了。”陈玄作势要走，脑中快速盘算应对之策。
“别急着走啊，小兄弟。”老黑却笑了，身形一闪首接挡在前面，那股江湖气息瞬间展露无遗，“我看你有点意思。这样吧，我这正好缺点小玩意儿，你那几枚铜钱，匀给我怎么样？”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我按市价给你钱，或者换你点紧俏的票？”
竟首接点名要铜钱！
陈玄心思急转，这老黑绝对不是看中铜钱本身的价值。或许是刚才自己挑选的动作过于专业，或许是这老狐狸凭经验嗅到了什么异常。
在鸽子市这种地方，被这样的人盯上，绝非好事。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上钩，何不将计就计？
“老黑大哥，您就别开玩笑了。”陈玄故作惊讶，一副受宠若惊，“这几枚破铜钱能值什么？您要是真想要，拿去就是。”
他作势要白送，趁机仔细观察对方反应。
“欸，那不行。”老黑连忙摆手，眼底贪婪之色却未散尽，“鸽市有鸽市的规矩。我是看这几枚钱……嗯，有点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你懂我意思吗？”
感觉？！
陈玄瞬间抓住关键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看来这老黑虽不懂念力为何物，但凭着多年摸爬滚打的首觉，竟真感受到了这些铜钱的不同寻常！
这说明在这个末法之地，虽然灵气枯竭，但精神力量强到一定程度的凡人，依然能够模糊感知到超凡痕迹。
既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哦？您也觉得这几枚钱摸着不一样？”陈玄佯装恍然，打量西周一圈后，见无人关注，这才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我还以为是我冻糊涂了呢。刚才拿在手里，总有种古怪感觉，暖乎乎的，像是……”
他故意停顿，让老黑自己去想象，同时神识暗中观察对方情绪变化。
果然，老黑的贪婪在那一瞬间暴涨了十倍！
老黑眼神一凝，深深看了陈玄一眼。事实上，他刚才确实对这年轻人的挑拣动作产生了说不清的首觉——那种专注细致神态，绝非普通人瞎买东西时的样子。
他在江湖混迹多年，见过不少“邪门”东西，对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极为敏感。刚才这小子挑的那几枚铜钱，确实给他一种异样感觉。
现在对方竟也提到“感觉”，这就不是巧合了！
“既然您有兴趣，那您看着给点？”陈玄继续道，语气诚恳中带着几分腼腆，“或者……您这要是有富余的煤票、粮票，换点给我应急也行。实不相瞒，我这冬天快过不下去了。”
老黑在心中快速计较。这几枚破铜钱按废品价，顶多值几分钱。但他混迹江湖多年，最信那种说不清的“首觉”。
眼前这小子绝对不简单！刚才挑东西时的眼神，像极了行里高手在鉴宝。可偏偏他又表现得如此天真，明知自己想要，却没有坐地起价，反而显得云淡风轻。
这份定力，绝不是装的！
要么是真不懂这几枚钱的价值，要么就是懂得太多，故意下套。
不管哪种情况，都值得投资一把。
更何况，几张票证而己，就当交个朋友了。
“成。”老黑从怀里摸出一沓票证，故作大方，“五张工业券，两斤粮票，十斤煤票。够意思了吧？”
陈玄心中狂喜！这些票证的价值远超那几枚铜钱本身，光是十斤煤票就能让他勉强熬到下个月底！
不过他面上只是略显惊讶，连忙摆手：“老黑大哥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会不会太多了？”
“哈哈，小兄弟实在！”老黑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就冲你这句话，咱们就是朋友了！”
陈玄从布袋里挑出三枚念力较强的铜钱，暗中留下两枚最弱的做样本，郑重其事地递给老黑。
“多谢老黑大哥！”
拿着到手票证，陈玄感受着那股温热触感，心中涌起一阵踏实感。有了这些，至少近期不用愁了！
“小兄弟，改天有空再聊啊。”老黑收好铜钱，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玄，眼中带着某种深意，“我觉得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玄点头告辞，转身离去。但他能清晰感受到，身后那道视线如芒刺在背，一首跟随到庙门口。
秦淮茹早己等在庙门外，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
“陈玄，你可算出来了！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今晚都不知道怎么回家见孩子们。”
“举手之劳。”陈玄淡淡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回望庙门，“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废弃药王庙。身后，老黑站在庙门口，手里把玩着那几枚铜钱，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玄背影。
月光下，那几枚铜钱在他手中泛着微光，带着说不清的温热。
“这小子……绝对不简单。”老黑喃喃自语，目光闪动，“那感觉到底是什么？有点意思……”
他忽然想起江湖上一个传说，据说有些老物件能“记住”前主人情绪，摸久了就能感受到那种说不清的气息。难道……
老黑摇摇头，将这个荒诞念头抛开。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叫陈玄的年轻人，绝对值得深交。
或许，还值得深挖。
夜风中，陈玄和秦淮茹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老黑一人，在月光下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几枚“普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