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却只是转过身淡淡地问，“你究竟是谁？”
一道黑影静静地落在他前方不远处，头戴帷帽、黑纱蒙面，在那洁白如玉的清冷月光之下，宁静得犹如鬼魅。
夜风吹寒，一袭黑衣随风逸动，即便看不到面容，那修长的身影也在无意间散发出几分风流贵气。
“现在的你…可没有资格知道。”黑衣身影语气玩味，听得出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白宸看着他，披散的长发在阵阵晚风中凌乱地飘舞着，瞳孔反射出皎白的月光和他漆黑的身影，晶莹而冷冽。
他浅笑一声，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呵…别多想，只是不想看到你的处境太凄惨。”黑衣身影清冽的笑逸散开来，“毕竟两周前，你我还是同一水平。”
白宸有出现一瞬间细微的失神，不过很快便带着一丝苦涩勾了勾唇角。倒是慕容芸闻言后表情难掩惊讶，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我换个问法…”白宸把玩起手中的刀片，屈指将之向黑衣身影的方向飞去，同时低声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黑衣身影伸手接住，他对于这个问题明显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对手。”
白宸静静地看着他。
面色平静而且毫无表情。
尽管完全看不出那乌黑的纱布之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这个随时都能取他性命的人，就这样，轻柔地、悠然地、平淡地回答他的所有问题，没有杀气，没有冷漠，没有锋芒，没有危险，没有阴谋，温和到就像邻家少年，让人提不起半点防备之心。
正如，总是在这样皎洁月光下，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用刀子刺入一个人心脏的鬼刀。
半晌，白宸淡淡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他轻声道。
“是吗…”黑衣身影也轻轻地笑了笑，“那你可知道，有时候打探消息，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白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勾着唇，“你想要什么？”
“真是爽快啊…”黑衣身影轻轻地说着，迎着夜风，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漆黑的身影便悄然消逝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慕容芸神色一惊，下一刻却突然听到身旁少年清澈的声音。
“我既然敢带她出来，自然会保她安然无恙。”白宸伸手护住她的后颈，淡淡地道，“你想要我的性命，就不要伤及无辜。”
“无辜？”
黑衣身影在慕容芸身后逐渐显出身形，出声的那一刻瞬间惊得后者脊背发凉，下意识向前两步，回身看他。
“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黑衣身影对她的存在却显得毫不在意，刺杀未果，也只是面向白宸，语气中无不讥讽，“真是虚伪得可笑。”
白宸也随之转过身来，眸光微黯，嘴角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寸步不退地看着他，“请吧。”
“如你所愿。”
黑衣身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柳絮在轻轻地抚摸肌肤，温柔似水，有着令人沉溺的魔力。
但也危险至极。
他在白宸面前停住，伸出手贴至其小腹处。
白宸没有动，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一眼后，再次拦住想要说话的慕容芸，抬眸看向黑衣身影那乌黑的面纱。
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到完全可以让他透过黑纱，看到对方的脸。
白宸轻笑，“动手吧。”
“呵…”黑衣身影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意料，手指在他的小腹上肆意地摸索，神色柔和得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
慕容芸想说话被打断，下意识地双手结印，指尖闪烁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然而，一只修长的手却适时将之握住，打断了她想要释放灵技的想法。
她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白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身影的同时，头也没回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真的很镇定，嘴角甚至还残留着细微的弧度。
哪怕死神的手正在以这样高傲的姿态逗弄着他。
又一阵风吹过，他那细碎的青丝飘动着，反射出月亮皎洁的光辉。
突然，他瞳孔一缩。
暗红的血迹自他嘴角流下。
他抓住慕容芸的那只稳得叫人不可思议的手，正缓缓散失力气。
同时，黑衣身影收回了手。那黑衣之下白皙得有些透明的手指缝间，缠绕着一丝黑气，很快消散在月色中。
黑衣身影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像散失了骨架子般，着倒下，半跪在原地。
“白宸？！”
慕容芸脸色微变，连忙蹲下去扶他。
“白少爷…”黑衣身影清冽地笑着，伸手挑起白宸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惨白如纸，漆黑的眸子犹似清澈而平静的湖面，倒映出晶莹的月，和月下鬼魅般的他。
自始至终，这对漂亮的眸子里就没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平静得叫人心疼。
白宸依旧很自然，也很淡然地扬起一抹笑意，声音很轻，却也更加沙哑。
他说，“谢谢。”
黑衣身影似乎愣了愣，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回手指，转身离去。
但是身后很快便传来了少年沙哑而虚弱的声音。
“如果…如果你今晚不动手，以后就不会有机会…能杀我了。”
闻言，黑衣身影顿了顿。
他忍不住回过头，只见那人单膝跪着，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腹部，凌乱的长发从背上散落，地面己经能够看到从唇角滴落的暗红色的血迹。
即便完全没有抵抗力，他还是寸步不退；即便输得如此彻底，他还是会提醒对手，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真是…一点便宜都不屑去占啊。
“你说得对。”
黑衣身影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一边走着，他别有深意地对慕容芸道，“你与其费尽心思通过他来调查我，倒不如先调查他吧，毕竟…他的价值可不比我低啊。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