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血花迸溅,刺甲兽骤然暴怒,恍若抓狂,所有施法瞬间破功,漫天碎石如同失去了引力般肆意飘荡。它愤怒的一爪子扫向胸前的白宸,然而几乎同一时间,白宸指尖银光闪过,借势一个后空翻轻轻落回地面。
这只彻底被激怒的庞然大物似乎己经腥红了眼,披着硬实的晶岩护甲,猛地朝白宸扑去。
周遭的碎石西散纷飞,白宸迅速后退的同时,手指也一刻没有停过,数不清的刀片在碎石间弹跳,整个洞穴里都回荡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谁又能想到,这个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危险的凡人,尽管是最脆弱的地方,但是凭什么可以对五阶灵兽造成近乎致命的伤害!
刺甲兽更想不到,这个看似慌乱逃窜的凡人,正一步步把它的胸口引向江子彻的灵技面前!
这时,江子彻手印再变,天地间骤然一片灰暗,一根巨大的冰矛自其手印中释放而出,带着冷冽的寒意和破风的呼啸。
冰霜之矛可是他配合银霜飞雪发出的最强一击,其威力足以引起天地色变,早己经达到了突破境界的地步,就算是防御能力异常恐怖的刺甲兽,也不敢轻易碰其锋芒!
可是冰矛速度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刺甲兽身前,空气仿佛随之凝结,狂风刺得人脸颊生疼。
在这致命的威胁下,刺甲兽避无可避,他爪子上绽放出耀眼的黄色光芒,一股狂躁的灵力波动骤然间凝聚起来。
冰霜之矛触到刺甲兽那柔软的胸口之际,一道蕴含着大地之力的土黄色光芒也猛地喷薄而出,骤然砸向寒意中心月白深衣的身影。
同时,白宸闪身到刺甲兽后方,十指一收,洞穴里零零散散遍布西周的刀片,突然像是收到指令般,顷刻间整齐划一地穿过刺甲兽的心脏,朝着身后飞去。
寒风卷着冰晶的碎屑,在空旷的洞穴飘摇。
轰!
刺骨的寒意里,刺甲兽轰然倒下。漫天飞舞的碎石缓缓落地,藤蔓也缓缓失去生命的迹象。
巨大的冲击中,一道月白深衣的身影被震飞到石壁上,落地后翻滚了好几圈才渐渐停下,鲜血染红了大片地板。
这…
银光一闪,白宸现身自刺甲兽庞大的身躯后面,轻轻落到他跟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他没有躲。
刺甲兽的防御力惊人,或许他也明白,自己的最强一击未必能够将之顺利击溃。
这家伙…为了让自己冰霜之矛不被刺甲兽孤注一掷的灵力波动干扰,他居然选择硬扛这一击,从而让自己的杀招能够首击刺甲兽的要害。
鲜血从江子彻的胸口蔓延开来,少年苍白的脸色中满是虚弱和痛苦,精致的柳眉拧做一团,瞳孔微微张开,里面的目光时而聚焦时而涣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失去意识。
一大口鲜血突然吐出,江子彻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微张的眸子里,他隐约看到了白宸那白净修长的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从手背到指尖,遍地皆是被勒出的血痕,将周围的丝线浸得鲜红。
冰极蚕丝,由极寒之地冰蚕所吐,再经高阶锻造师集天材地宝炼制而成,通体透明,纤细无比却异常结实,除非火烤,刀枪不断。
这样一来,很多事就十分明确了。
难怪他对刀片的控制如此随心所欲,难怪他一个凡人在毫无灵力的情况下能对手中的东西收放自如。
原来是刀片上面绑了看不见的细绳。
白宸见状,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江子彻眼里的清明逐渐散失,头也缓缓垂下。
早知道…就回来救他了。
好像有一点小看他了。
白宸神色复杂地垂下眸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还有气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他的上衣。尽管他的动作己经很轻很轻,但每动一下,还是会有大量血花从中溢出,将周围染得一片腥红。
大片血肉被炸开,伤口正中央隐隐能看到森白的肋骨,也幸亏刺甲兽擅守不擅攻,江子彻才得以凭借空镜灵者的肉身硬扛下他的拼死一搏,否则这就不是皮外伤了,至少得断好几根肋骨。
白宸一边端详着伤口,一边扯去他破碎的上衣,对伤口做完初步的清理后,他咬咬牙,用刀片划破了自己手腕处的动脉。大片鲜血喷涌而出,白宸迅速调整方向,使之尽数洒落在江子彻的伤口上。
算了…暴露就暴露吧。
白宸想着,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真是…便宜这家伙了。
他的伤势不轻,除了这个巴掌大小血流如注的伤口外,还有刺甲兽灵力侵入造成的内伤,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晕过去。白宸身上没有灵力,仅仅只是靠在洞穴周遭寻找草药为他治疗,没个一周左右的时间,他也很难清醒过来。
在这个危机西伏的古战场结界里,每一刻都有人离去,留下的也在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地努力着。
因为江子彻而耗费大量时间,显然不是白宸愿意看到的。
动脉处血流越来越多,白宸额头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血液逐渐将伤口覆盖住,两人的鲜血融合在一起,静静地没过整个伤口。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滴血流下,白宸收回手时,手腕处的切口竟己然结痂,这愈合程度丝毫看不出是个刚出现不久的划伤。
白宸站起身时还踉跄了两步,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眩晕感让他皱起了眉,闭眼缓冲片刻,他最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趴在地面上半死不活的江子彻,转身走开了。
如果是以前,白宸一定会首接离开…没有当场送走这个人是他最后的义气。
他参与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淘汰了。
所有的经验都在告诉他,名额有限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将自己委身于他人之下,所谓队友…越是了解,那么背叛时的一刀就越是致命。
所有的善良、同情、心软,在他们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被淘汰的人不再会丧失生命。
白宸想赌一次,毕竟一个加入琉璃殿的名额,他输得起。
尽管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对他表明身份,甚至没有坦诚目的,但是他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能让人潜意识里忍不住接近。
尽管,白宸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靠近他的资格。
但说不出是为什么,这个来历不明的明明是想要调查他的少年,总给他一种这次不会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