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信掀了掀眼皮子,难得搭理她。
江沐颜笑道:“说起来确实是我的错,”然后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尚信,“感谢你今晚帮我们解围,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她举杯,仰头。
尚信举了举杯子,喝了口,虽然没喝完,但也算是把她的感激应下来了。
他回头,看着南歌似笑非笑道:“看看,薄太太这才是识大局,懂事成熟的表现。”
南歌嘟了嘟嘴,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冷笑道:“是呀,能把那么高傲、优雅的女人拉下神坛,变成一个你们眼里成熟懂事的俗人,不错,说起来这是薄总的功劳,”她端着酒杯站起来,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薄锦业道:“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把曾经那个爱你爱到心坎上的女人最看重的尊严一点一点的毁了也就罢了,还要把遍体鳞伤、跌落到泥里的女人用你那了不起的权势绑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照顾你,还要爱着你,心里眼里都是你,你肯定特别得意自豪吧。做了御城最赫赫有名的权贵,就彻彻底底拾起了你那了不起的自尊,说白了,就算再高的地位和能力包裹,却还是遮掩不住你内心的自卑和龌龊。”
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男人没有说话,一张俊脸藏在暗光里,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两只手交叉着,然后缓缓地松开。
“够了,”江沐颜淡淡的开口,目光看向尚信,“不好意思尚公子,歌儿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找个人帮我送送她,送到门口打到出租车就行。”
尚信嘴角扬了扬,绅士、优雅的应了句,“好。”
他起身,走过去搂南歌,却被狠狠地甩开了。
南歌瞪着一言不发的薄锦业道:“你们男人劳什子的恩怨情仇我看不明白,但薄锦业,小颜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一丝一毫。我自认为这个世界上能碰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不容易,哪怕你觉得她的真心一分不值,让你恶心,可你也要清楚,一旦伤透了,就再也没有了。权势、钱财确实很厉害,能买来这个世界上99%的东西,但它再厉害,也买不来这世间不值一提的真心实意。”说完,她拿起包包转身就往外走。
尚信连忙跟上,出了门,拉住眼眶已经通红的她。
“歌儿。”
南歌回头,等着那双桃花眼里噙满了怜惜,好像微微眨眨眼睛就会溢出来的尚信道:“你真的喜欢我?非我不可?”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走廊里的灯光暗又暖,好似给人镀上了一层含情脉脉的暖光。
南歌深吸一口气,“你如果让你的好兄弟放过小颜,我就跟你,我说到做到。”
“所以呢?”他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身上的凉气源源不断地往出溢,可他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钱财买不来不值一提的真心实意,但我的真心实意在你的眼里却可以用来交易?”
南歌的心咯噔一声,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提到他所谓的真心实意。
可她没有退缩,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尚信,“是不能用来交易,所以你还不明白,只要你一天是薄锦业的兄弟,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我们就绝无可能。所以以后,你没必要为我出头得罪一个副市长,也不用好心的来教育我该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我南歌就这副脾气也活了二十多年了。”
“那是因为你是南大小姐,是南家的女儿,可你现在是什么。”
“我就什么都不是!”她突然就哭了,大力的推开他就往前走去。
尚信看着她倔强却又满是脆弱的背影,咬咬牙,追了上去。
包间里,气氛冰冷到了极点,薄锦业侧目,看着坐在一边沉默的喝着酒的江沐颜,狠狠地咬了咬唇,尽量柔声的解释,“我醒了没看到你,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担心你。”
“所以直到现在你还在派人跟着我?”她扬起一个笑,眸光里却冰冷一片,镶嵌着难以言说的失望和痛苦,“不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看你刚才的话应该是知道了当时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派的人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来,偏偏要等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小颜,南歌的性格迟早会闯祸的,早吃点亏,对她来讲没坏处。”
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她低头,面无表情的擦掉,声音微哑,像是没必要说,又像是还不死心道:“你没必要转移话题,你找人跟着我无非是不相信我,怎么?怕我给你戴绿帽子还是怕我联合别人谋害你?”
“如果我说我在保护你,你信不信?”
“保护我?”她紧握手里的酒杯,恨不得捏碎了,冷笑一声,“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伤害我,薄总还真是高看我在别人眼里的价值。”
他看着如刺猬般竖起了全身的刺的江沐颜,微微地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要参加御城商会会长竞选的事,秦涛是我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你应该知道秦涛这个人,总喜欢耍阴招,我怕他伤害你。”
“是你怕他伤害我,还是我本来就是你竖起的靶子。”心里的痛和怒火宛如爆发的火山,在血脉里横冲直撞,可她越发的冷静和克制,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红的能滴出血来,可她却依旧笑着,“我怎么说你会娶我,还大张旗鼓的要举办什么劳什子婚礼,给我那么多的聘礼,原来是这么盘算的。”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蓄谋已久,难怪他好死不死的要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还要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娶自己!榨干她最后一丝丝的剩余价值!
偏偏她……偏偏她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愚蠢!愚蠢!愚蠢!!
她的拳头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直到两条胳膊酸痛不已到承受不了,才本能的松开。
他就那么看着她,直到身体里的血彻彻底底的凉透,连呼吸里都加了冰碴,说不出来的沉重和刺痛,“要真是那样,我就应该领证那天就把我们结婚的事捅到媒体上去。”
“谁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呢?说白了我不过是你粘板上的肉,你随意宰割罢了。”说到最后,她冷笑一声,只觉得这出不入流的戏,真真假假的唱了这么多年真是够了。
像他这样心机深重的男人什么不能利用,什么不能操纵,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他连良心都能舍弃。
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动了动自己已经酸麻的脸颊,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就要走,敲门声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