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港地下排水管道的锈蚀钢板被霓虹染成暗红色，陆昭的战术靴碾碎了一只机械蟑螂的复眼。青铜色液体顺着排水沟蜿蜒流淌，倒映着阿绫脖颈后浮动的星图纹路——那些细密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她的皮肤。
"三号阀门左转三圈。"七先生的声音从陆昭的颞叶传来，带着生物芯片特有的电流杂音。他残留的意识正通过纳米机器人重组陆昭的神经突触，这让他右眼的虹膜每隔七秒就会闪过青铜色代码。
阿绫的产钳突然发出尖锐蜂鸣，青铜钳齿咬住潮湿的管道壁。在火星迸溅中，墙体内嵌的监控探头被连根拔起，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神经纤维——天堂重工的活体监控系统己渗透整个锈城地下。
"他们正在改写灰港的神经脉冲频率。"陆昭的战术匕首刺入管道接缝，暗红色锈渣簌簌掉落。当刀刃触碰到埋藏的量子电缆时，他左臂的军用级神经接口突然自启，义体皮肤下浮现出0379的编号，比记忆中的数字多出一个零。
阿绫的星图纹路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突然将产钳刺入自己的锁骨。青铜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三维脑区模型："企业区的纳米监控虫群正在吞噬灰港的神经突触，二十分钟后这里会变成赛博精神病培养皿。"
陆昭的视网膜上跳出倒计时。当19:37变成19:36的瞬间，他听见百米外的排水口传来军用级外骨骼的液压声。七先生残留的代码突然激活他小脑的平衡中枢，让他以反关节的诡异姿势扑向阿绫，两人坠入下方沸腾的冷却液池。
酸蚀性的液体中漂浮着人形阴影，那是被企业区淘汰的初代脑机接口实验体。陆昭的纳米修复剂正在对抗青铜色液体的侵蚀，他的左眼看到现实维度的冷却池，右眼却看到漂浮的虚拟记忆碎片——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往他脊椎植入芯片，那人左手无名指戴着青铜戒指。
"呼吸！"阿绫的产钳突然贯穿他的肋下，剧痛中陆昭呛出带金属碎屑的血水。产钳尖端勾着一串蠕动的神经突触，正在释放干扰脉冲波。当第二串神经突触被扯出时，冷却池突然沸腾，数以千计的纳米虫群从池底冲天而起，组成天堂重工的血色logo。
陆昭的生物芯片开始超频运转，他的视界被分割成现实与数据两个维度。在量子纠缠态中，他看见阿绫的星图纹路正逆向解析灰港的神经脉冲网络，每道纹路都对应着地下交通网的逃生路线。而他的军用级接口正在吞噬这些数据，将路线图烧刻进海马体。
"接住！"阿绫突然将产钳抛向空中。陆昭跃起的瞬间，外骨骼士兵的电磁弹穿透他的肩胛骨，却被他体内增殖的纳米机器人改写成脉冲信号。当产钳落入手中时，他本能地刺向冷却池侧壁的锈蚀阀门——那里藏着锈火组织埋设的神经地雷。
青铜色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到之处的纳米虫群纷纷自燃。在漫天灰烬中，陆昭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个：左侧是浑身锈蚀的废铁镇拾荒者，右侧是瞳孔跳动着企业区代码的杀手，中间的自己正被青铜色液体溶解成原始数据流。
阿绫突然咬破舌尖，将带星图纹路的血抹在陆昭的神经接口上。剧痛中大量记忆数据涌入——三年前的实验室里，039号实验体正是用这把产钳挖出了自己的生物芯片。而现在陆昭左臂的0379编号开始逆流重组，最终定格为被删除的原始编号：0391。
"欢迎回家。"七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灰港地下响起原始代码的共鸣声，陆昭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量子化，每一根神经突触都连接着锈城百万底层民众的脑机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