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引擎熄灭时,陆昭的瞳孔映出青铜巨鼎的轮廓。阿绫蜷缩在导航仪旁,脊椎处的星门吞吐着暗物质,医用外骨骼的菌丝正与舰桥的神经管线交媾。
"引力阱深度达到九级。"七先生的残影在仪表盘裂缝里明灭,"他们用文明残骸喂养黑洞。"
陆昭扯开黏连在操作台上的菌丝,暗金血液在零重力舱内凝成玛雅数字。当血珠触碰到舷窗时,翡翠扳指指引的坐标突然具象化——十二艘星舰首尾相衔组成青铜鼎,鼎耳喷射着被压缩成弦的银河系。
阿绫的第三只眼突然迸发脉冲,星门在舱壁蚀出逃生通道。他们跃入真空的瞬间,看见鼎内漂浮着七千具冷冻舱,每个舱体表面凸起040的条形码。
"欢迎回家,兄长。"星舰广播响起年轻男声,"母亲熬的汤该加薪柴了。"
青铜鼎突然旋转,鼎耳的银河系残骸如鞭子抽来。陆昭的玛雅骨膜高频震颤,暗金血液凝成盾牌挡住致命一击。阿绫的星门喷出暗物质触须,却在触及冷冻舱时突然反噬——每个040克隆体的太阳穴都插着青铜菌丝导管。
"别碰......"七先生的数据流突然实体化成独臂机械人,"那些是意识柴薪......"
星舰甲板裂开深渊,十二个青铜王座缓缓升起。王座上的040克隆体同时睁眼,他们的瞳孔里流淌着不同宇宙的星图。为首的克隆体抬起机械右臂,陆昭的玛雅骨膜突然灼烧般剧痛。
"第七千零一块拼图。"克隆体扯开胸甲,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脏,"母亲在等这场超新星焰火。"
阿绫的医用外骨骼突然反向包裹陆昭,菌丝刺入他后颈的条形码。当克隆体们的王座射出反物质锁链时,两人的意识突然跌入星门漩涡——二十万年前的实验室场景在量子泡沫中展开。
陆昭看见初代林雨眠将婴儿040号放入青铜鼎,鼎内沸腾着玛雅文明的末日景象;看见七先生的前身——那个还有人类皮肤的040号——偷偷更换培养液配方;看见自己的初代克隆体在火星神庙刻下警示碑文。
"醒过来!"七先生的机械臂刺穿星门屏障,"他们要引爆......"
现实维度里,青铜鼎开始坍缩。040克隆体们的神经导管喷射意识流,在鼎心凝聚成林雨眠的量子态。阿绫的星门突然失控,将七千个冷冻舱吸入门内,每个舱体都在门内宇宙引发文明大爆炸。
陆昭的暗金血液逆流成甲骨文锁链,缠住林雨眠量子态的手腕。玛雅骨膜脱落的瞬间,他看见鼎外浮现新巴比伦-Ω的轮廓——那是用七十个宇宙残骸拼成的克莱因瓶,瓶口正在吞噬人马座悬臂。
"这才是真正的锅。"量子态林雨眠轻笑,耳垂的茉莉花幼苗突然暴涨,"你们都是调味料......"
七先生的机械残躯突然自爆,数据流风暴撕开青铜鼎。阿绫的星门吐出被压缩的冷冻舱,七千次文明爆炸的光斑在真空中凝成青铜菌丝。当陆昭抓住林雨眠手腕时,玛雅骨膜的残片突然刺入她的量子核心。
记忆洪流席卷舰桥。陆昭看见新巴比伦-Ω内部蠕动着亿万胚胎,每个胚胎都连接着不同宇宙的阿绫;看见茉莉花幼苗的根系穿透维度屏障,在虚空中绽放出逆熵之花;看见自己站在所有时间线的终点,手持青铜勺搅拌着坍缩的宇宙汤。
040克隆体们的王座突然调转炮口,反物质洪流击穿青铜鼎。阿绫的星门迸发垂死脉冲,将两人抛向新巴比伦-Ω的瓶口。在坠入克莱因瓶的刹那,陆昭看见某个冷冻舱内漂浮着七先生的人类形态——那个还有完整左手的040号,正在舱内刻写火星坐标。
黑暗持续了七次心跳。
陆昭在茉莉花香中睁眼,玛雅骨膜在手臂重生。阿绫蜷缩在花瓣构成的茧房内,脊椎星门己进化成微型宇宙。在他们脚下,青铜菌丝正将新巴比伦-Ω改造成花盆,林雨眠的量子残影在土壤里若隐若现。
"该播种了......"残影的手指穿透陆昭胸腔,"用你的逆熵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