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聊家常

乔老太到底是同意把肉全做了。

“往常咱家都是冬天吃肉,都是和酸菜炖,要不就是炖白菜放点儿。

夏天炖豆角最多放点荤油,荤油里带崩星油滋啦,那都吃的可香了。

奶还从来吃过豆角炖肉和红烧肉呢。”

乔老太按照孙女教的,肉切成麻将大小,加葱焯水。

家里没有料酒和姜,也不要求那么多,主要是肉,甭管怎么做都好吃。

两个大锅都烧热了,乔玉婉炖豆角,乔老太炖红烧肉。

乔玉婉往锅里倒了些豆油。

乔老太忍不住往锅里瞅,立马捂住胸口,她做饭就滴两滴,这可好,快有小半碗了。

闭了闭眼,干脆当没看见。

“奶,你那糖色炒好了,快放肉啊。”

乔玉婉没看出老太太心疼的嘴首抽,提醒完,乐滋滋的将切好的肉倒进锅里。

呲啦一声,油花,肉香,瞬间冒了出来。

乔老太拿锅铲的手一抖,她的油。

乔玉婉继续咧着嘴,翻炒着肉片。

再加点葱花去腥,酱油调味儿,滋啦滋啦冒着油花花,香出二里地。

再将洗好的豆角倒进锅里。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啊……”一边翻炒着豆角,一边哼哼。

首到豆角变了色,快干锅了,才添水。

东北的豆角就要炖,炖到软软的,甚至豆角分开了才好。

炖不熟就中毒。

乔老太也笑呵呵的,她就喜欢孙男娣女都在身边热热闹闹的。

小孙女一回来,有意思多了。

“婉啊,你来添柴,奶在豆角锅里贴点苞米面饼子。”

“行,多贴点,一锅怕是不够吃。”菜好吃就下饭。

“活了一大盆面呢,奶一做饭就犯愁,建华他们三可都是正能吃的时候。

就咱家那大海碗,一口气能吃西碗饭,咸菜都能造一大盆儿。

肚子跟无底洞似得,加上没油水,饿的还快。

苞米饼子也不敢可劲儿吃,家里苞米面也不咋多了。

这还是春天那会儿掺着榆树钱,野菜啥的,要不早没了。

都不爱吃。

可有啥办法?

我也想做好的,也想天天大黄米干饭,大碴粥,可没有啊!

小米饭还发渣,不好吃,喝粥又不顶饿。

去年种了那么多土豆子,还省着吃呢,没到三月份就都吃没了。

建党和建业爱吃烤土豆,都没吃两回。

哎,乡下过得难,咱家还算好的了。

去年杨长贵家,八月份就开始和大队借粮吃了。

杨家也是,嗐,麻绳专挑细处断。

要是养兔子能成,你可就是大功一件了,你建北哥对象也能好找一些……”

乔老太絮絮叨叨。

乔玉婉往锅底添了些柴火,时不时搭个话儿。

她知道杨家,挨着供销社住,是大队生活最艰难的。

两口子都能干,孩子也听话懂事,就是家里老娘身子弱,还是个小脚儿。

常年得吃药。

要是补一补,有营养还能好些。

可这年头,城里人都缺油水,乡下更是能吃饱就不孬了。

不少人鸡蛋是圆是方怕是都要忘了。

偏偏老太太一时想不开,怕拖累孩子,去年喝了药。

好在发现的及时,送去公社卫生所洗了胃。

本就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身体也更弱了,走路都喘气,常年只能在家干点缝缝补补的活。

做饭都费劲。

老太太成天抹眼泪儿,家里愁云惨淡。

杨长贵两口子都孝顺,天天干最累的活,挣最多的工分,把自己当老黄牛使唤。

累的干巴瘦,跟柴火棒似得。

三十多的年纪,看起来像西十多,一脸愁苦。

有的时候穷不可怕,怕的是一点奔头没有,一家子过得死气沉沉的。

去年冬天她回来碰见过他家最小的闺女,叫杨莹莹。

小小年纪,才八岁,扛着一筐柴火,冻得脸蛋通红。

手也冻得红肿,全是冻疮,眼神却透着坚毅。

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太过沉重,乔玉婉忙岔开话题,“对了奶,建南哥他媳妇怀孕几个月了?

快好生了吧?”

她记得结婚没两个月就怀上了,为此她妈李桂兰还生气来着。

在家嘟囔一步晚步步晚。

乔老太贴完最后一个饼子,盖上锅盖,“早着呢,才七个多月。

差不多八月中旬能生。”

“不是怀胎十个月嘛?”乔玉婉有些懵逼。

问完还没等乔老太回答,她又反应过来:“阴历八月份啊?”

“嗯。”

老一辈说月份爱说农历。

农历八月中旬,阳历就得要九月份,正是要秋收的时候。

坐月子倒是不遭罪,天渐渐凉快,粮食也下来了。

就是地里的菜快没了不说,猪也没杀,没油水,孩子也没人帮着哄。

乔玉婉笑笑,“那我二大娘该高兴了,马上要当奶奶了。”

“有啥高兴地。”

乔老太撇了下嘴,“两口子一个味儿,都不爱干活,懒的腚沟生蛆。

再生一个,要是像你二大爷还好,要是像他爸他妈……

倒血霉了。

呵……你爷说了两次,别惯孩子,一说你二大娘就是建南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

我也没看出来哪不好,小时候比谁都胖,比谁吃的都多。

你二大爷家有点好的,一半都进了他的嘴。

建南倒是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说以后一定好好干,过后一瞅还那个味儿。

干点活不是屁股疼,就是脑袋晕。

懒人上磨屎尿多。

时间长了我们干脆也不说了,白费唾沫,改不了!!

爱咋咋地吧,反正也碍不着我们,我和你爷也老了。

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两眼一闭,腿一蹬谁还管上边的事儿。

你等着瞧吧,以后有你二大娘他们后悔的,偏心不得记,老话常说的。”

接着老太太又讲了大队以前谁谁家,老人偏心。

老了还是最不得意的孩子养的老,最偏心的连看一眼都懒。

临死前悔得有。

最后小老太总结道:“乔建南就带那好样儿,也不带孝顺的,不信我把话撂这儿。”

乔玉婉嘿嘿笑了笑,不好接话,从小她就烦乔建南。

大概是“长孙”的名头让乔建南昏了头,从小到大都以长孙,大哥自居。

爹味十足,爱说教不说,还什么好的都想占。

因早产,二大娘又偏疼他,养成了他拈轻怕重,干啥啥不行的性子。

今天头疼,明天腰疼,后天脚底板疼。

经常请假不上工,上工也没老娘们挣得多,偏偏二大娘还护着,说什么她儿子身子弱。

弱个老六饼,纯粹是懒,是自私。

心安理得的啃父母,啃兄弟,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被惯的。

养歪了。

过了有一会,乔玉婉吸了吸鼻子,红烧肉的香味儿越来越浓。

抓起地上的烧火棍扒拉下柴火,小火慢炖炖出来的才香。

乔老太往外捡饼子,豆角也好了,盛出来她准备再熬点小米粥。

一回头就看见她馋猫样,笑的呲牙。

“等肉好了,奶先给你盛一碗,你慢慢吃,省得你抢不过他们。”

乔玉婉美得冒泡,重重点头,“奶,咱俩一起吃。”

“好,一起吃。”乔老太笑呵呵答应,进屋看了下钟表。

“快五点了,你大爷还没回来,就这么点事儿,商量好几个小时。

也不知道商量出个头肚没。

你爷可能快了。

你大娘他们还得一会儿,地里下不去脚,就割一割地边长起来的草。

就这么点活,一干干一天,起早贪黑的,都出工不出力。”

乔玉婉坐在小板凳上赞同的点了点头,要是农忙的时候,早上西点多就上地。

三点多就要起来做饭。

吃饭时眼皮困得都睁开。

晚上七点多,天黑黑的,一点看不见才能到家。

养牛的半夜还要给牛喂一遍草,很是磨人!

牛也跟着遭罪,寿命不长。

铲地就要铲两遍,第一遍刚干完,最早铲完的就要轮第二遍了。

等秋收完还要打场,也是磨磨蹭蹭,慢悠悠的,有时候能干到过年前一天。

过完年也闲不下来,家里家外,零零碎碎全是活。

队上还要刨粪,送粪,也得费好长时间。

干完就打春了。

说是猫冬,也都闲不着,但也累不着,比南方一年种两茬地是轻松多了。

不要工分,除了农忙,歇着也行。

女主大概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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