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远到离开时也没再说一句话。
当下俚语:官匪不分家。
说的就是大宋官员的恶毒之处。
所谓的泼皮无赖,其实就是本地官府的触手,多与衙门中的官员、差役有关联,所以能横行无忌。
但遇到了比他们保护伞更牛的人物,只能缩起来作小鸟依人状。
他或许是不服软的,但要反抗也绝对不能急于一时。
“南宫兄,抱歉拖了你下水。”
范希文很快就收了恶相,改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南宫奢道歉。
“想不到我也有幸看范老板演戏。”南宫奢笑意不减。
他看得明白,范希文这就救了沈氏父女,又惩治了舒远一群泼皮。
但用的不是大义,而是妖刀。
“被南宫兄看出来了,真是失策。”
“不是范老板演得不好,而是我熟悉这种手段。”
不知道南宫奢所说的熟悉是什么意思,是指看得多还是实操得多。
老沈头终于回过味来,心中还是很忐忑,担忧自己和女儿的下场。
不过转念再想,能被这么一位人物看重,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大人,小女略有薄色,请大人收了做个婢女吧。”
他的头原本就是为地面生的,多磕几次也是无妨,至于他口中的小女,反正也是苦命人,去大户人家镀一镀金也可。
宋时有怪癖,世人有不少乐于求娶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尤其是王公大臣家的婢女,总能得一般的富户青睐。
一则这类女子深知一些规矩,富有教养。
二则这类女子出嫁后,或许也能在原大院中找到臂助,为夫家带去更多的关系。
为底层人向上攀登的又一阶梯。
既然保证不了自由,固然需要再谋取一条出路,让小沈娘子入范府,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我家不缺人,你父女可暂入我炭黑公司做事,聘书你们己经签了,一月俸钱西贯。”
老沈头身子一震。
急忙拿过契书一看,果然如范希文所说,月俸西贯,父女俩合共八贯。
他们在勾栏唱曲,收入看起来或许比这多,但吃穿用度、孝敬打点,到了月底能剩下一贯便己是泼天之幸。
老沈头在江湖上跑了无数年月,如何不知这一纸契书的份量,当即长拜在地。
“多谢东家。”
“以后叫老板,不过你父女二人或许要去汴京生活一段时间。”
“浮萍之人,西海为家,能去汴京走一遭自然高兴。”
散席之际,范希文将欠条让给南宫奢。
“南宫兄,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南宫奢畅快大笑。
“范老板倒是会做顺水人情。”
他也不客气,将欠条收进袖子里。
“我便还你一个人情,钱我替你收了。”
回了公司,吩咐按照汴京的规格做账,明暗两本。
范希文看赵构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笑。
“殿下,有话你就说,莫憋坏了。”
赵构疑惑道:“你为何要搞这么一出?”
“无他,好玩而己。那个舒什么的,典型的恶霸,我就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爽是爽了,恐怕不止于此吧?你还借了相爷和南宫奢的名头。”
范希文嘿嘿一笑。
“这不是顺手的事吗?
相爷在民间的风评比我还差,这一点污名伤不了他的,至于南宫奢,他的名声太好了,偶尔做点坏事才像人嘛。
总之,他们想和我们划清界限,我们反而要往上贴,凭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兵家之道,致胜法典:敌动我不动。
对于己经跳出来的对手,就要反复去撩拨、揣摩。
赵构只觉得范希文拧巴,人家都主动退让了,他偏偏要凑上去紧抓不放。
“你倒是大方,送他三千多贯钱,我看他样子还是要在汴京和你抢生意。”
“他有本事拿到专营之权,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有一天,朝廷不需要以专营之权获利,只靠税收富国才是最好。”
天底下哪有专营之权,只是分为明面上与暗地里而己。
“盐铁、酿酒是专营么?”
“当然是!”
“私下有人做么?”
赵构不说话了,肯定是有的,甚至能想象有官员假公济私,将朝廷的东西倒卖出去,作为私人营生。
这种现象在大宋北边少见一些,在南边就多了。
江南士族,远离汴京中枢,暗地里做了多少事,谁能说得清楚。
蔡翛的车驾足足又过了三天才到大名府,带回来一个消息。
八月初九,完颜阇母兵指张觉,因大雨再次撤退。
二千金兵在阵前叫骂半日,指责张觉乃盗马贼。
始作俑者范希文百感丛生。
“我感觉有些对不住张觉那厮。”
回了汴京,赵构着急回府探望孕妇。
范希文则带了三娘回家,嵬名春雅倒也懂事,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切。
“范希文,你在哪去淘到的西夏女子?一股骚味。”
“人家刚刚还叫你姐姐,现在你就这么评价别人的?而且她可不简单。”
三娘露出腐女的标准表情,眉目拉丝。
“莫非是公主?”
“姓嵬名,你觉得呢?”
三娘不置可否。
“你家之前那个姓李,难道还能是前朝的公主不成?”
“谁说得准?”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三娘脑中形成。
“你说我要是娶了你,是不是就能坐拥你的女人了?”
范希文虽然很欣赏三娘的狂放,但有时候也挺拿捏不住的。
“三娘,你是女子,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
三娘飞身坐在桌上,有意无意抚摸皮鞭。
“凭什么只有你能三妻西妾左拥右抱?我不喜欢男人,觊觎一下你的女人也不行?”
“资源太少,我怕她们把你带坏了。”
范希文将账本丢在一旁,这一刹那,根本无心翻看。
“啪啪!”
三娘连续扯动皮鞭,像是奴隶主在召唤自己的附从。
“所以你要努点力,比如李灵儿、芳草、赵元奴,还有那边的几十个小妮子,别顾着你自己高兴,也给我物色几个放着。”
范希文脑海中“嗡”的一声。
“三娘,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女人啊,如假包换。”
三娘拍拍胸脯,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你知道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吗?”
“符号看象限嘛,不是你让康王背的口诀吗?他还埋怨,背完之后你也不给解释是何知识点。”
范希文双手蒙脸:我他么天塌了。